羅還坐在椅子上沒來得及起身,此時也掩住嘴悄悄地笑了起來。
“她答應了!”伊勒曼轉身對巴霍芬叫道,“你都看見了,你是見證人!她答應了!”
“說的好像我會反悔一樣。”烏蘇拉笑著說,臉上卻飄上了兩朵紅暈。
“你們也太……”巴霍芬看看衣冠不整的伊勒曼,再看看素麵朝天的烏蘇拉,一時間像是沒了話說。
“你要等我回來。”伊勒曼拉起烏蘇拉的雙手捧到胸`前,“戰爭一結束,我立刻就回來和你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在我們小時候常去的教堂,請我最好的戰友為我們搭劍拱。”
“好。”烏蘇拉堅定地答道,“不論多久,我都等你!”
巴霍芬看著眼前四目相對的兩人,皺起了眉,忽地問道:“我說,到底溫泉還去不去?”
一九四五年五月八日。
“卡拉亞一號,已經起飛,一切正常。”
“收到。”
伊勒曼聽著地麵傳來的回複,默然操縱飛機向前飛行。儀表盤上的精密鍾指向八點三十分。他抬手扶了扶墨鏡。
兩架銀色的梅賽施密特迎著朝陽飛過捷克斯洛伐克上空,前麵的一架機頭塗成黑色,後麵的那架跟在前機的尾翼斜側。
“卡拉亞一號。報告地麵指揮,最近的蘇聯地麵部隊現在距離我們的陣線四十公裏。”
“收到。”
後麵一架梅賽施密特的飛行員眯起了眼睛,淡金色頭發下格外年輕的麵容露出了冷峻的神情。他按下通話鈕:“長官,咱們下方有兩架雅科夫列夫,好像是在給蘇軍的地麵部隊表演花樣飛行。”
“嗯?”伊勒曼應道,“這就已經開始慶祝了?那算他們倒黴。”
說完,他機頭下壓,猛地朝在低空翻滾的兩架飛機俯衝而去。他徑直急速衝到其中一架飛機側後方,轉眼和敵機的距離已不足百米。他利落地開火,來不及反應的雅科夫列夫應聲中彈,隨即冒起煙朝下墜去。地麵上原本整齊地列成縱隊的蘇聯部隊登時像炸了鍋一樣,胡亂不堪地四處逃散。
伊勒曼目睹著眼前的光景,一邊發笑,一邊朝另一架不知所措的雅科夫列夫逼去。就在他抬平機頭時,西方天空不遠處卻有一排小點閃過。
“美國人!”伊勒曼收起笑容,向無線電內說,“是美國人的野馬戰鬥機。撤!”
兩架梅賽施密特立刻掉轉方向向下滑行俯衝,一前一後地紮入了常年籠罩布爾諾上空的雲煙中,銷聲匿跡。
“上尉先生,戰爭結束了。”伊勒曼打開駕駛艙蓋,一旁準備好扶他跳下機翼的勤務兵就立刻說道,“我們的總部已投降了。”
“結束了?”伊勒曼心不在焉地打著,慢慢地爬出了駕駛艙。
“迪特!”穆勒從停機坪上早已聚集的人群中衝了出來,“我們已在蘇聯地麵部隊的炮兵射程內。我們有一架滿油的飛機停在那邊,你現在起飛的話,我們的投降還能拖延住蘇聯人足夠長的時——”
“艾裏希。”伊勒曼從機翼躍下,打斷他道,“我哪也不去。”
“你說什麼?”穆勒皺起眉,“最高指揮下令讓你和普林茨先生離開去向英軍投降……”
“普林茨先生去了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麼認為我會走?”伊勒曼問。
穆勒無可奈何地看著伊勒曼,“可這是上麵的命令。”
“我管他們去死。”伊勒曼說著,分開麵前的人群,向停機坪邊緣的燃料車走去。周圍站滿了神情緊張的士兵,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迪特。”穆勒追在他身後,“你還年輕。德國需要你。你是西戰線的頭號戰鬥機王牌!”
“所以又怎樣?”伊勒曼反問道,“聯隊在,我在!五十二聯隊還有一個人留在前線上,我就不能丟下他自己逃走!”
“我們這些人都不要緊,”穆勒窮追不舍道,“你要清楚,迪特,蘇聯人會針對的隻有你們這些王牌,其中首當其衝就是你。”
“我不光是個飛行員,艾裏希。”伊勒曼毫不退讓,“我是個軍人。”他在燃料車前麵停下,轉身直視穆勒淡綠色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德國的軍官,絕不會隻顧自己保命,不管手下士兵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