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小潘說：“我選擇這兩個。”小潘詫異地說：“啊！這兩個！？”是啊，他有理由這樣詫異。想當初，辦公室裏流行“溫暖牌”毛衣的時候，他跟我念叨了好久，我這樣對他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忙，何況一碰到線頭就大。”那個冬天，小潘隻有羨慕同事的份兒。我也心安理得地認為那種事兒是主婦們幹的，與我無關。
參加培訓班後，我們一群準媽媽在老師的教導下，從最基本的起頭開始學。我們這些坐慣了辦公室的女人，能手腳利落地敲定各種策劃案，卻拿不住兩根大號棒針。老師說：“織毛衣，起頭很關鍵，好的起頭要不疏不密，緊實卻不糾結。”我起頭手法的力道總是不一致，有時緊有時鬆，往上織幾圈後就鬆鬆垮垮的，難看極了。我一看其他媽媽們，大多一樣，大家一起樂嗬嗬地笑，織得好的就分享她的經驗：“這東西熟能生巧，咱女人天生就會這個。”我相信她的話，沒過幾天，大家的基本功就很紮實了。幾天的相處，我和幾個準媽媽們也相熟了，有幾個懷孕月份大的準媽媽告訴我不少經驗。
以後，小潘去上班，而我去培訓班。日子如一脈流水般清亮而安逸。我由簡單的針腳練習開始到學習複雜的花紋編織技巧。當老師說我們可以自己動手織衣服時。我們都捧了一團毛茸茸各色的馬海毛，織圍巾、帽子，或者手套。有的織給老公，有的織給未出世的孩子，或者織給自己，都恨不能把幾十年的才華全部展現出來。盡管手法生疏，常常拆拆織織，織織拆拆，但我們都有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所以沒有絲毫的氣餒。
我挑了寶石藍、藏青、乳白三色，計劃織一條帶樹苗圖案的圍巾。可以想象它裹在小潘脖子上的樣子，這個男人一定幸福不已，想必也會慨歎此生係於我手啊。初冬的風打在我的身上，有一絲微寒。在嚴寒到來之前，我要把所有的休息時間，所有的熱情，都拋灑在這條長圍巾上。我織得很慢，有的姐妹在一旁幹著急：“你就不能快點兒呀，你這樣織下去，你老公要等到花兒都謝了。”
“放心，隻要功夫深，鐵杵也能磨成針。”我氣定神閑地說道。
嘴上雖這麼說，心裏卻暗自叫苦，織一條圍巾比學那些針腳要難很多，並且一點兒也不比上班輕鬆。隻是，工作是為我和老公的生活打基礎，織毛衣是為了關懷自己所愛的人。二者相比，意義不同，但缺一不可。如此便安心地待著一點點兒地織，隨日升伴日落，一個月以後，一條長長的圍巾終於完工。
鏡子裏，我看到自己的臉，帶著些疲倦，心中卻興奮不已，圍巾圈在自己的脖頸上，微醺的感覺很是滿足。那天，我在小潘下班的路上等著他，當他遠遠地望見我時就跑了過來，她責怪我在寒風中待著萬一感冒了怎麼辦？我不頂嘴，當我把那條圍巾拿出來給他的時候，他深情地望著我，還有溫暖的笑都足以驅走所有的寒冷。雪花開始飄落，雪地裏我倆相視站著，潔白的雪花落在發上、肩上，並未有絲毫寒冷的感覺。那天小潘異常溫柔，他捧著圍巾，緊緊握住我的手：“孩子他媽真賢惠啊！”我傻笑，他亦是。我挺著大肚子，和他一起做了一頓美味的飯菜。
以後，我又開始為寶寶織小襪子、小鞋子。給寶寶織的東西所用的毛線是純棉的，每一團都是我和小潘精心挑選的。小潘說他希望我肚子裏的是個寶貝女兒，要選粉色的。我說：“萬一是兒子怎麼辦？”於是我們折中考慮，選擇了大紅色和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