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曼是董芳的發小,小學到中學的同桌,考大學時進了南京醫學院。父母不放心女兒遠走,放棄北京的生活陪讀,一家三口幹脆回了江蘇老家。
楊曼畢業後一直想回北京嚐嚐“浪漫北漂”的滋味。發小董芳在北京,來了就有依靠,所以不顧父母反對拎包就走,到了首都機場才給董芳打電話,董芳被她打個措手不及,隻好臨時托人幫她安排工作。楊曼倒落得清靜,度假一般悠哉遊哉地逛街遊玩,到處看北京的變化,這會兒正逛得興起。
楊曼是典型的江南女孩,雖不十分漂亮,但樸素典雅,溫婉怡人。這會兒她站在公共汽車站接電話,董芳叫她幫個忙,馬上去花店買一束香水百合配紅玫瑰,“要快,我在法院等著用呢!”
法院門口。喬樂生被記者圍著追問“案子贏了有何感想”之類的弱智問題,有點提不起興致,瞄見董芳站在人牆外欣賞地看著他,立刻禮貌地打斷提問,撇下記者朝她奔過去。
“喬大律師,今天我得好好犒勞犒勞你,辯論太精彩了!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律師,理性而不冷酷,法理和人情並重。”董芳就這脾氣,跟喬樂生說話總透著一股“公事公辦”的正經味兒。
喬樂生大大咧咧地拍拍她:“這幾年沒白旁聽,進步不小啊!聰明,絕頂聰明!”
董芳嘴上從來不饒喬樂生:“女人不聰明,男人不進步。男人在曆史舞台上蹦得那麼歡,不就因為女人是觀眾麼?”
兩人正逗著,楊曼懷抱一束鮮花匆匆趕來,遠遠看到董芳和喬樂生,小心試探地叫了一聲:“……董芳!”
喬樂生回頭,眼前一亮,心中一熱,被清純可人的楊曼電著了,不由愣住。
有人一見心儀的女性就前言不搭後語,喬樂生見到有感覺的女人卻妙語連珠:
“喲,天使降臨!敢問這花是送我的麼?”喬樂生用秒殺的目光看著楊曼。
董芳看到喬樂生的表情,愣了一下,清醒過來,慌忙接過花,親手送到喬樂生懷裏:“這花是我送你的!”重重地強調了“我”字。
喬樂生接過花,眼睛不由自主在楊曼身上打轉:“哎,董芳,這位送花的小天使是誰呀?”
董芳無奈,不情願地叫楊曼過來認識一下:“這是我大學同窗、喬大律師……”
喬樂生顧不上社交禮儀,主動和楊曼握手,話也多了:“楊曼小姐,你好你好!我是喬樂生,快樂的樂,生機勃勃的生!嘿嘿……”
董芳在一旁看到喬樂生這副色迷相,心中氣惱又不便表露。喬樂生看不出眉眼高低,追著問:“哎哎,董芳,你還沒介紹呢,她和你什麼關係?”
董芳故意淡淡地:“我發小,從南京北漂來的。哎!我們姐妹剛重逢,你就別色迷迷地追著問這問那了,放尊重點兒!瞧你哪兒像個大律師的樣子?”
喬樂生拉著董芳借一步說話,悄聲耳語道:“哎,哥們兒,壞了!”
董芳不明所以,問他什麼意思?喬樂生語氣更加神秘,煞有介事:
“我剛才知道什麼叫一見鍾情了!”
董芳以為聽錯了,喬樂生卻肯定地點頭,悄聲請求:“給牽個線搭個橋唄,哥們兒什麼樣人你最清楚,肯定不會虧待你姐妹的!回頭我請客!求求你了……”
董芳腦子頓時亂了,呼地冒出一頭虛汗,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她還沒接住喬樂生這突然、意外又渾蛋的一招呢,卻見他已經轉身走向楊曼,慌忙一把拉住他。
喬樂生回回頭:“怎麼了?你不會連這點兒忙都不肯幫吧,哥們兒?”
喬樂生“哥們兒”不離口,無辜地堆著討好的笑臉,眼巴巴地看著她。董芳心裏一萬個不情願,卻還是要個麵子,都仗義這麼多年,能在這關鍵時刻壞了哥們兒名分,丟了寶貴的尊嚴麼?再說,在喬樂生這樣的眼神之下,她毫無招架之功;在一直尊敬自己的發小、無辜的楊曼麵前,她除了打碎牙咽肚裏,還有第二條路可走麼?……豁出去了!
董芳句句咬牙,字字帶血:“誰說我不幫了?不就當媒婆麼?什麼了不起的?”
眼看沒心沒肺的喬樂生頓時喜笑顏開,雙手抱拳致謝,董芳掩飾痛苦、虛弱地轉過身去,有氣無力地叫了一聲:“楊曼……”
洶湧的車流中。董芳心神不寧地開著車,目光空洞。剛才那不堪的一幕還在眼前,她悔恨沒及早向喬樂生開口,哪怕提前一秒鍾,也不會發生這悲催的一切!
還從沒想過楊曼會搶了自己的風頭,這算什麼?這不是引狼入室嗎?董芳對楊曼恨不起來,隻恨自己不該讓楊曼跟喬樂生碰麵,恨喬樂生平時像個正人君子,關鍵時刻卻重色輕友,色迷心竅,色鬼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