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我急匆匆地走進幽暗的酒吧,一進門,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柔美的背影,心裏稍微一安,吐了口氣——隻要她還在。
確定了她還在的事實之後,我的心很快被另一種焦慮取代,那是火燒眉毛的焦慮,在熊熊大火中,我還看不到任何出路。
快步走到她身後,我的心裏焦慮著,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嗨,你在啊?我找了你整整一天了!”
“找我?!”她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將高腳椅悠悠轉了過來麵對我,手裏捧了一杯紅色的液體,隨著液體的晃動,她那美麗絕倫的臉上忽閃忽閃地映著紅光,她的眼神似笑非笑,整個人顯得妖冶神秘。“你不去救你的家族企業,找我幹什麼?”
“我擔心你。”我的腦袋已經被各種危機撐得快爆炸了,無心細想,不假:-)
想起了還在美國念工商管理的弟弟,我的心裏更難受了:“我辜負了爸爸的信任,沒有把林氏企業照看好,我對不起弟弟,我把他的東西給弄丟了……”
“說什麼呀,你。錢財乃身外之物,甚至,有時候還是一種做人的累贅。那也不是你弟弟的東西,是你爸爸的……”
“爸爸呀,我對不起爸爸……”也許是壓力太大,也許是從高空墜落到地麵使我的思維發生了混亂,我莫名其妙地哭著。
“哭吧,哭吧,”母親摟緊我,拍著我的背,“我知道,讓你傷心的,不止這些……”
超然世外的母親竟然是最明白一切的人。
是的,最讓我傷心的,不是這些……
第 4 章
人生沒有後悔藥,可是我們仍然忍不住後悔做過的事情,而且,我們每個時間段後悔的事情都不相同。
三年前,我以為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是不該一聲不吭地放文卉回台灣,我甚至都沒有對她講清楚我對她的感覺。但是,如果問我現在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答案已經變了。我最後悔那一天晚上不該去參加那個LES婚禮派對。可是,我又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即使那天不去參加,那天晚上的事情還是會發生。好象冥冥中的安排,我們誰也躲不開,或者我根本就不想躲開。因為,我曾經的的確確為那個夜晚發生的事情偷偷慶幸過,盡管後來我為此吃的苦頭遠遠多於快樂,至少在發生這場災難性的巨變之前,我是一直慶幸的。這從某個方麵充分展現了我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愚蠢。
那時的我還沉浸在對文卉的緬懷中,那對LES的婚禮更是刺激了我。我沉浸在關於如果當初挽留文卉的種種假設中不能自拔,一口氣喝了幾杯烈酒。然後,我看見她也來了。那是離我們第一次見麵後剛好一個星期的時間。酒吧裏一直在討論關於她是否是LES的問題,因為她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我還跟老板阿珍打賭,我說她不是,阿珍賭她是。
我的理由很簡單,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LES對我的眼神是冰冷的。阿珍笑著說物極必反。
看到她出現在我身邊,阿珍衝我曖昧地笑了笑,我已經忘記了我要輸給她什麼了,我想我不是合格的賭徒,因為賭徒都盼著自己贏,我卻盼著自己輸。
她又是一連喝了兩杯威士忌,然後問我是否有煙,我遞給她一隻萬寶路,為她點燃。不同的是,她沒有再次通過煙霧審視我,而是又要了一杯威士忌,我也要了一杯。然後,我們象拚酒一樣,一起喝了起來。不知道喝了幾杯以後,她忽然將她手裏的一杯推給了我,冷冷地說:“我請你!”
還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樣冷冰冰地邀請。我想我已經喝多了,酒吧裏很多人都喝多了。我克製不住地傻兮兮地笑著,接過來一口喝幹了。她默默地又推過一杯來……
我跑到洗手間吐了個痛快,搖搖晃晃出了門,阿珍攔住了我,將我拖上了二樓,那裏有個供我休息的房間——因為這個酒吧有我的股份,而且是不小的股份。
我躺在床上,還含混不清的嚷著:“她呢?……她呢……”
“她,她,她,她是誰啊?”阿珍笑嘻嘻地撥開我的胳膊,轉身走了出去。
是啊,她是誰?她究竟是誰啊?
我的腦袋已經遲鈍得象生了鏽的齒輪,轉起來很困難,但我很專注地思考這個問題。在我想出答案之前,有人敲門了,我掙紮著起身,搖搖晃晃地走過去開了門,阿珍扶了一個人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