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精神沒有謬誤,沒有欺騙——除了有個人認為她對球賽結果抱有那種誠意的冷
漠,不過是性感少女的偽裝。她,在日常生活中是那麼殘酷,那麼狡猾,卻對名次表現出天
真無邪、坦誠真率及和善融融,這決定此技術二流卻意誌堅定的球手,不論多麼蠢笨、能力
多麼差,也總能憑捷徑衝向勝利。盡管她身材嬌小,可一旦睬上往來擊球的節奏,並且隻要
她能導演那個節奏,她就能從容不迫占據著1053平方英尺的半個場地;不過任何突然的進
攻,任何來自她對手的戰術突變,都能使她束手無策。在決雌雄的關頭,她二次發球,那球
——通常——甚至比她的第一次還要力猛還要嫻熟漂亮(因為她沒有謹小慎微的贏家所有的
禁忌),她還會震震有聲地朝球網繃繩猛抽——球倏然飛出場地。她精心磨練的一手扣殺結
果被一位仿佛是有四條腿,揮舞的是彎勾槳的對手震服。她戲劇性的抽球以及優美的低弧球
竟直直地落在他的腳下。她一次次往網裏送軟球——愉快的裝假也露出慌恐,象是演芭蕾,
前額的頭發高束起來。她的美德和殺力全都枯竭,她甚至不能戰勝氣喘噓噓的我和我的老派
高挑球。
我認為我尤其易為運動的魔力動心,和加斯東下棋時,我看那棋盤就象一池清水,奇罕
的貝殼和詭計顯露在平滑的方格底部;不過這些對於我迷糊的對手來說隻是沼澤和烏賊。同
樣,我最初給予洛麗塔的網球輔導——在她經過加利福尼亞大訓練而卓有成效之前——留在
我的心裏象抑鬱悲苦的記憶——不僅僅因為她對我的每一種建議都表示出那般絕決和惱恨的
怨怒一一還因為球場寶貴的對稱並未帶給她內心的諧調,反而被我誤教的這個氣哼哼的孩子
的笨拙和懶散弄得雜亂無章。現在一切都不同了,就在那一天,在科羅拉多州鬥士城純淨的
空氣裏,在通往鬥士飯店陡峭的石梯腳下那片極好的場地(那夜我們就宿在飯店),我覺得我
應該從隱匿在她天真無邪的外表、她的靈魂、她的美德下的背叛惡夢中解脫出來了。
她抽球很猛,很平,用她平常總是不費力氣的一掠,就送我許多低球——節奏諧調而清
楚,幾乎將我的腳步動作簡化成一個轉圈不必左右奔跑——打得好的人能懂我的意⊕
話。根本沒有。隻能是從本城某個自動號碼盤打來的,偽稱長途電話。我謝過他。他說:好
說。我拜訪了麥萊酒男士的居室,又到酒吧喝了杯濃酒,就走上回去的路。剛剛下了第一層
樓梯,我便看見,遠遠的底下的網球場看上去就象塊小學生亂塗過的石板,鍍著金輝的洛麗
塔正在那兒打雙打。她就象美妙的天使穿梭在三個可怕的笨蛋中間。其中有一人,是她的搭
檔,換位時,開玩笑似地用球拍朝她的後邊拍了一下。他的圓腦袋很突出,穿著與上衣極不
相稱的褐色褲。突然一瞬間的騷亂——他看見我,扔掉球拍——我的!
——快步上了山坡。他搖著手腕和胳膊肘,滑稽地學著早期的飛機模樣,彎著腿朝公路
上爬去,他的灰色轎車正在那裏恭候。一轉眼他及他的灰色就無影無蹤了。我下來時,剩下
的三個人正在收拾,挑撿著球。
“米德先生,那人是誰?”
比爾和費伊,兩人看樣子都很茫然,播了搖頭。
那冒失的入侵者闖進來打雙打了,是不是,多麗?
多麗。我球拍的把兒還是溫熱的,令人惡心。回飯店之前,我領她進到一條小路,小路
被芳香的灌木覆蓋著,鮮花象煙霧一樣,我剛要發泄一場醞釀成熟的大哭,並以最卑屈的態
度祈求她澄清一切纏繞我身邊的尷尬事;這時我突然發現我們就在米德二人身後——匹配的
人,你知道,在舊式喜劇裏總在很抒情的情致中相會。比爾和費伊都笑得有氣無力——我們
終於成了他們的秘密笑柄。不過確實無關緊要!
說來好象真地無關緊要,顯然,假定生活就是以它慣例快樂自動旋轉著,洛麗塔說,她
想換上一套泳衣,下午餘下的時間都要泡在遊泳池裏。
多麼燦爛的日子。洛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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