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學誠的《與邢會稽》一文是目前大陸所能看到的他寫給當時會稽知縣邢澍的唯一一函手劄,收在《章氏遺書》卷28中。
從兩人的交情來看,邢澍應有書信或詩作題贈給章氏,今存佺山先生著述中不見有錄。
章氏此函當寫於嘉慶元年“秋高氣爽”的九月時節。乾隆五十九年秋天,湖廣總督畢沅因白蓮教兵亂降補山東巡撫,章學誠失去靠山,從武昌返回會稽,一直到次年冬天才離家,帶著大量書籍去揚州拜訪退養家中的老師沈業富,幫助沈修撰家譜。嘉慶元年(1796年)春天又回到會稽。秋天邢澍接到調令即將離任,章學誠聽到邢澍有病的消息,前往縣署探視,未能見到邢佺山先生,回來之後寫了這封信。
章學誠的書信為我們研究邢澍生平提供了重要史料依據。很多研究邢澍的學者都被光緒十七年(1891年)李汝為編纂的《永康縣誌》的訛謬所迷惑,導致了關於邢澍生平的兩大錯謬。一是邢澍初仕的時間,一是任職的閱曆。關於初仕的時間,《永康縣誌》以為在乾隆五十八年,馮國瑞先生《邢佺山事跡考》同。《縣誌· 職官列傳》曰:邢澍“乾隆癸醜,由進士知縣事。”癸醜即乾隆五十八年,該年實際是邢澍在永康第二屆任期的開始。邢澍自己在《望益軒記》(以下簡稱《記》)中說:餘“策殿廷,解褐從仕,食祿幾二十年。”此《記》作於嘉慶十四年(1809年)。又《硯耕堂記》曰:餘“起家科第,解褐從仕,由邑而郡,逾二十年。”此文作於嘉慶十六年秋。邢澍入仕時間如果從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算起,至嘉慶十六年(1811年),正好逾20年。邢澍曾在《涼州上士印題辭序》中說:“庚戌秋,餘初仕浙中。”庚戌即乾隆五十五年。另據,安維峻《甘肅全省新通誌》和支偉成《清代樸學大師列傳》,邢澍曾於五十七年任浙江鄉試同考官。由此可見,邢澍解褐入仕時間確為乾隆五十五年,而非《永康縣誌》所言五十八年,且初仕之地就在浙江永康。
《永康縣誌》以為邢澍在永康六年任期後直接調宰長興,忽略了任會稽知縣的仕曆,導致了關於邢澍生平記述的又一錯謬。《職官列傳》說:“(邢澍)尋以考最,遷長興”。支偉成《清代樸學大師列傳》、柯愈春《清人詩文集總目提要》同。大量文獻證明,邢澍確實出任過會稽知縣。章學誠在《與邢會稽》信中雲:“前日趨署叩辭,聞父台大人玉體違和,匆忙就道,不獲展晤。秋高氣爽,敬想起居萬安。欣聞移居義鄉,未識何時起馬”,“長興不遠往返,時可通音問也”,“他日守郡監司,仍來庇我東邑”。據新編《紹興縣誌·文物勝跡》載,今會稽山大禹陵碑廊《誠敬碑》尾有嘉慶元年七月浙江巡撫覺羅吉慶的題字和紹興知府高三畏、會稽知縣邢澍的跋文。又嘉慶五年,長興縣儒學訓導柴季高《新修同善堂碑記》也記述了邢澍任職會稽的史事。《碑記》雲:佺山先生“以陝右名進士讀萬卷書,握百裏符,本儒術為官方,曆宰婺之永康,越之會稽。”
另據新編《紹興縣誌·縣政府機構》記載:孫鳳鳴乾隆五十七年任、邢澍嘉慶元年任。這說明邢澍在永康任上有六個年頭時間。因為邢澍在永康“為政尚嚴肅,遇盜賊必置重典”(李汝為《永康縣誌·邢澍列傳》),“市井無賴具有名跡者,有犯必痛懲之”,“賞識多名士”,地方風氣為之一變。大概由於考績卓異,邢澍於乾隆五十九年(非嘉慶元年)調任會稽知縣,此時恰恰前任知縣孫鳳鳴三年任滿。又趙《誌》記載,邢澍於嘉慶元年秋接到調令,並於十一月正式出知長興縣。 此時距乾隆五十九年剛好三年,一個任期。
章學誠在信中提到,邢澍在會稽任上深受民眾愛戴,曾培養教育了不少門生,學生對他的學識和人品都非常崇敬。他離任時,以致會稽縣“民思慈保,士念明師”,為當地父兄子弟所顧念。但因文獻記載的缺漏,邢澍在會稽的詳細事跡今天無從考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