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2 / 2)

夜,帝都冷清的街道上,一夜沒睡的更夫大力打著更,隨著“幫、幫、幫”的梆子響,還未入睡的人們知道,三更了。

一輪圓月靜靜的掛在夜空,月色皎潔而明亮,使得更夫們在地獨立行走的時候,幾可不必倚仗手中的燈籠。

此時,在帝都數一數二的青樓思夢館中,一個姿容絕色的女子正打開了她位於二層的木窗,倚窗而立,癡癡的看著那明麗的月亮,半晌,櫻口輕起,竟是悠悠的發出了一聲歎息。

“哎……拓跋燾啊拓跋燾,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說話的女子叫隨瀲灩,乃是帝都得四大名妓之一,也是這個聞名赫赫的思夢棺的頭牌,今年正值雙十年華。傾城的容顏加上玲瓏曼妙的身材曲線使得每一個見到她的男人都不禁會想入非非,然而她貴族式直挺的鼻梁又使得幾乎所有的登徒子都感到自慚形穢 。

她除了無可匹敵的天生麗質和秀美姿容外,那靈巧伶俐的性格氣質更是令人傾倒。隨瀲灩絕不是那種我見猶憐,需要男人嗬護疼愛的女子,事實上她比大多數須眉男子還要堅強,天生一種永不肯向任何人馴服的倔強,一種永不肯為遷就而妥協的性格。可此時,她卻為了那個正趴在幾案上沉睡的男子,發出了一聲的輕歎。

隨瀲灩輕輕的關上木窗,生怕發出一點的聲響而攪了那男子的睡夢,她靜靜地走到那個男子身邊,輕輕撥開垂在他臉上的頭發,現在的他真像一個天真的孩子,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是先前的看似散漫但卻一身傲氣,冷看世間,還是剛才的溫柔多情?

正在此時,那趴在案上已然入睡的男子竟然在夢裏輕輕的啜泣起來,隨著那輕微的抽噎,隨瀲灩隱約的還聽到兩個字:父親。

那個男子正是拓跋燾,他已然是這裏常客了,也是這賣藝不賣身的隨瀲灩唯一可以留在房中過夜的客人。因為在他的身上,依稀可以找到一絲熟悉的氣息,令身在青樓的隨瀲灩,總有一種分外親切的感覺。而拓跋燾每次來,除了傾聽她那精妙絕倫的琴技和同她聊聊天之外,就是趴在那張幾案上睡覺,除此並無其他的越軌之行。雖說很多人為此傳出了不少風言風語,不過當思夢樓的老板管平潮察看過她胳膊上那依舊醒目守宮砂後,便又把那些風傳彈壓了下去。

“拓跋燾,你難道不知道,這‘曉月思夢’,是多少男人們畢生的夢幻?”隨瀲灩愛憐的替拓跋燾披上了一件薄被,語帶幽怨的說道。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懷有了一種莫名的情愫。

曉月思夢,同薊門飛雨 、西山霽雪 、玉泉垂虹並稱為帝都的四大奇景,卻也是唯一的和青樓有關的景色,蓋因佳人佳景兩相宜也,不過從另一方麵,也說明了思夢館和這裏的姑娘們的吸引力,是多麼的大。 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隨瀲灩默默地退回到自己的牙床上,以一種迷離的眼神注視著仍在沉睡的拓跋燾,慢慢的,竟也睡去。

“他每次都這麼睡,不覺得難受嗎?”這是隨瀲灩在睡著之前,腦子裏所想的最後一個問題。

次日平明,拓跋燾和往常一樣的在天剛亮時就已經醒來,而隨瀲灩,也一如往日般的穿戴整齊,坐在牙床的邊上麵帶淺笑的望著他。

“醒來了?”鶯聲燕語依舊,還帶著淺淺的一絲笑意。

“嗯,醒了。”拓跋燾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知怎得,每當他見到這位被譽為帝都絕色的才女,總有像第一次見到她的驚豔感覺,那並不涉及男女私欲,而是像對名山勝景的由衷欣賞。他哪裏知道,也正是他這種不涉及到男女私欲的態度,才令隨瀲豔,多少次黯然神傷。

自從三年前他第一次來到這思夢館,隨瀲豔就給他了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她那種傲然自負中有帶著那麼一點點無奈和憂鬱的眼神,和自己又是那麼的相似,這使得他和隨瀲灩一見如故。從那天起,已經更名為拓跋燾的拓跋林,就不時地來到這裏,和自己的這位紅顏知己,聽琴品茗。

“還是馬上就走?”輕輕的疑問中,透著淡淡的無奈。

“不。”拓跋燾平靜的回答道,“今天不上朝了,我想聽曲子。”說完,衝著隨瀲灩一笑。

“好的,我這就拿琴來。”隨瀲灩輕輕的起身,一身鵝黃色的綢衫把她那玲瓏的曲線刻畫無疑。她並不在意現在乃是清晨,也不理會是否還有許多人尚在酣睡。隨瀲灩所要做的,就是彈琴。因為,他要聽。

“哪首曲子?”隨瀲灩從一旁取來了自己心愛的“皇悟”琴,芊芊玉手輕撫其上。

“還是先來一曲《春江花月夜》,給你的,再接著曹子建的《白馬篇》吧。”

“嗯,那將軍,妾身獻醜了。”

話音剛落,隨瀲灩的琴音便在後方傳來,帶著特有的率性與柔媚,彷如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