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一麵殘旗幟斜斜地立在夕陽中,長風 “呼呼”卷起旗幟,還清晰可見“西魏懷朔鎮”字樣,——旗仍在此,而持旗的戰士卻已然化成了屍骨。
在密密麻麻的屍體之中,冠軍侯拓跋嗣昂然而立,微微下拉的嘴角和鄙倪的眼神將他對柔然人的蔑視一覽無遺,麵前矗立的寶劍上鮮血斑駁,多少柔然人曾經被他和他的主人一擊而殺,可是現在,當拓跋林顫唞的翻過層層疊疊的柔染屍骸來到拓跋嗣麵前的時候,西魏帝國冠軍侯,帝都六鎮懷朔鎮的鎮將拓跋嗣,已經停止了呼吸。
“父親!!!”一聲慘撕裂過長空,尖銳而淒涼。
拓跋林隻覺胸口一陣氣悶,一口鮮血脫口噴出,隨即,周遭的景色飛快的旋轉起來,越轉越快,直至天昏地暗,直覺全無。
…………
不知過了多久,拓跋林悠悠醒轉,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哭得一塌糊塗的陳寧,強烈的悲痛也使得他雙目紅腫,默默流淚的他現在哽咽的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見到拓跋林醒轉,興奮得他隻有通過緊緊地握住摯友得手來表達自己現在的悲欣交集。
“我,這是在哪裏?”拓跋林叫過一個扈從。
“懷朔鎮!”
“我躺了幾天了?”
“已經兩日夜了,大人。”
“柔然人呢?”
“已到城下!將軍。”
“扶我起來,快,小寧,咱們點軍出戰!”拓跋林掙紮著起床,可是他卻悲哀的發現,自己身體裏的能量仿佛被什麼人抽走一般,軟綿綿的,虛弱得可怕。
而在此同時,他看到陳寧臉上的憂傷仿佛瀑布一樣從他身上飛濺開來,“老林,冠軍侯他……”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一刻,周圍的亮光仿佛都黯淡了下來——這好象就是星星墜落一樣吧?拓跋林感受到從未有過的眩暈,使得他剛剛起身就不禁複又倒下,要緊緊靠住牆,支持著不讓自己倒下,此刻,他多麼的期盼著陳寧嘴裏會說出來父親平安的消息,不過陳寧臉上那悲傷無比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都是哪些柔然人!都是爾朱榮這個蠢狗!”陳寧已是無話可說,屢屢重複著這一句,“不然冠軍侯本可沒事的……”
拓跋林有些理會到薑維在五丈原為何氣得要殺魏延了——他本可無事的。但在這個隨時都有翻天覆地的變化的世界裏,一小撮人的生與死,一小撮人的哀與樂,又算得了什麼呢?
“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的現實,正活生生地擺在麵前。他已無淚可流。
拓跋林默默地看著屋頂,雙目空洞與無奈。
“你醒來了啊,林將軍。”溫和的男聲響起,隨即映入眼簾的,就是著鄭王的那張略帶慈愛的臉。
“鄭王!”拓跋林慘呼一聲,勉力起床,對著鄭王雙膝跪倒。
“少將軍,你這是幹什麼,你連日苦戰,現在又痛失慈父,何故給本王下跪?”拓跋猗盧急忙起身,雙手扶起了拓跋林。
“大人,家父血染疆場,堪為子孫表率,而今柔然兵臨城下,我卻躲在這裏養病,國仇家恨就在眼前,我又豈能不報?大人,請您再開洪恩,允諾在下開城與敵決一死戰!”拓跋林一口氣說完,可是隨後的陣陣咳嗽令他的所有言語都顯得那麼蒼白。
“不急,林兒,你現在的當務之急,乃是好好養病啊。你母親早亡,如今父親也為國捐軀,現在,整個林家全靠你一人來支撐了呀,你怎麼能這麼輕率?剛才的話我全當沒有聽見,陳寧,我現在命令你,好生照料拓跋林,他的病要有什麼差池我為你是問!好了,林兒,你早點休息吧,至於柔然人,本王已有了退敵之策,這你就不要再多言了。”拓跋猗盧言畢,紫袖一揮,走出房門,臨走,他又充滿慈祥而又飽含深意的看了拓跋林一眼。
“鄭王爺!”拓跋林眼見鄭王爺要走,急忙想要起身,可是身邊的陳寧早已把他攔住。
陳寧哀傷無比的衝著他搖了搖頭,哽咽道:“老拓跋,醫生說你急悲傷肺,氣血已傷,所以這幾天要好好靜養啊!”
“不!我要出去報仇!這些柔然人!殺了我叔叔,又殺了我父親,那好,這次讓他們也殺了我吧!”拓跋林聲如泣血,讓人不忍複聽。
“拓跋林!”陳寧一聲斷喝,他一把扯過來拓跋林,吼叫道:“你小子少給我犯渾!什麼把你也殺死,你死了,誰又去給你的父親和叔叔報仇!你這麼作,隻會讓九泉之下冠軍侯感到傷心,傷心他怎麼會生出來這麼一個莽夫!”
“父親……”拓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