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陽光都淡了。
終是——
當人們尚不及思索瞳孔閃的銀光是怎麼回事時,兩條人影已驀地騰空而起,直飛空中五丈之高,立即又宛如兩隻大鳥般倏然分兩個方向落下,隨著自空中濺灑而下的,尚有滴滴赤紅的鮮血。
於是——
每一雙眼睛顧不得尚在昏花,急忙轉首瞧去,隻看地下,金兀以他的鐵錘依持著他半邊的身子,他的麵孔在恐怖中透著慘白,在憤怒不屈裏,有一股看得出是強自忍耐後的巨大痛苦!
另一邊看見敖子青挺立不動,俊俏的麵龐上有著深沉的疲憊,手中的鬼簫微微垂直,斷刃觸著地麵,嘴唇上那抹冷酷的嘲諷依舊,但是卻沒有一絲兒笑容。
兩人有一個共同點,全身四處濺滿了點點血漬,不過金兀的情形,模樣要比敖子青狼狽得多。
空氣是寂靜了一刻,震破長天的歡呼聲刹時響成一片,歡笑在飛,欣慰在流,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金兀,他僅存的一隻眼睛比平常更加暗淡而頹喪。
大雷教的幾位教頭行到敖子青身前站住,裘禾邦深沉的道:“敖大俠,你的傷好像不輕,怎麼在場中,老夫看不出你被擊傷?”
敖子青苦笑了一下,道:
“實在太快了,有時連在下都不知道怎麼被沾上的,我想,至少有三錘、五劍、兩腿在我身上招呼過,他也不好受,少說也有九刃、三掌、六腿被在下往他身上回敬過去。”
聞言之下,個個目瞪口呆,驚訝不已,山神田星歎了一聲,道:“在你麵前,我們倒像剛才習武的初學者,才皮毛都及不上。”
敖子青疲倦的一笑,道:
“二當家,言重了。”
金兀狼狽的一言不發,沉默的凝注著敖子青,良久,都沒有出聲。
秦平須宏聲道:
“敖大俠,金兀已敗,我們要殺了他,一絕後患!”
敖子青搖搖頭,道:
“不,讓在下來處理。”
敖子青舐舐嘴唇,回首望向金兀,而金兀已能勉強站起,他的眉頭,大腿及脅下,血跡隱隱,透著衣衫沁出!
敖子青語聲十分平和的道:
“前輩,你對在下有恩,在下不會殺你,但是希望你放棄你的野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曾是天下無敵,今日也敗了,何必追求那麼空泛的名利呢?”
金兀冷冷一笑,緊跟著又是幾聲幹咳,他沙啞著聲音:“我一生心血被這樣毀了,敖子青你不必施恩給我,我不領情,我是野心若死,便表示我心已死,一具空殼又有何生存的意義。”
秦平須麵色一寒,厲聲道:
“既然這樣,你幹脆死了算了。”
金兀的麵孔肌肉痛苦的痙攣一下,勉強提起中氣,道:“人生至此,己無生趣!”
敖子青誠摯的道:
“前輩,除了名利之外,人生還有其它更值得追尋的,你何必執迷不悟。”
金兀憋住一口氣,淡淡的道:
“人各有誌,我的誌就是成為武林霸主,我敗給你,你又比我年輕,這表示我的人生完了。”
敖子青平靜的道:
“勝負乃兵家常事,前輩不必耿耿於懷,而且前輩身手的確非凡,在江湖中已難再覓敵手,前輩千萬不可喪誌。”
金兀驀地仰天大笑,笑得他全身抽搐,劇烈的咳嗽,半晌,他暴烈的道:“敖子青,我的誌向就是成為天下第一人,我不能敗,我一敗希望就完了,整個美夢都破碎了,我能不喪誌嗎?敖子青,你不要用自己的心情來衡量別人。”
柴造烈暴吼一聲,怪叫道:
“要你活命,你再嚕嗦,老夫一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