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間,目光緩緩掃視院落,忽地觸及一人,渾身一震,下意識飛身避回觀內,以手撫胸,隻覺一顆心突突突跳的厲害,兩腿竟有些鬆軟無力之感,良久方才平靜下來,忍不住探身出去偷偷打量。
那女子卻似毫無察覺般,一襲碧衫如水,手中執了一枝朱丹砂小豪,筆的另一端卻置於唇齒間輕齧,良久似乎想到什麼,提筆在半空之中輕描轉畫,畫畢伸指輕點,一隻肥嘟嘟的綠翅鸚鵡,撲棱棱撲著翅膀飛將出來,惜乎身形太過沉重,不多時便停在一株梅花樹上哇哇直叫。
那女子歎口氣道:“一個人禁足在這金巒觀,真真是要悶死。”說著揚起手來,袍袖內收,就見雲氣翻騰風聲唳唳,院中景物,甚麼花草鶯鳥,統統化作虛無。
再細看時,哪有什麼後院,分明是雲台雲氣最深重之處,雲氣之下,便是望不見底的萬丈深淵,而那女子身後不遠處的雲氣之中,又有另一重樓閣,想來便是金巒觀的後殿了。
狸姬這才省得方才所見皆是那女子無聊時的戲作,待得聽那女子說“一個人禁足在這金巒觀”,旋即醒悟:原來她便是端木翠。
端木翠怏怏了一陣,忽的抬頭向前殿看過來,狸姬腦袋嗡地一聲,滿心以為被發現了,哪知端木翠歎口氣,又低下頭去,伸手撥弄著身周雲霧,甚是鬱鬱寡歡。
狸姬一顆心狂跳不止,驀地想到:那不死藥必是在金巒觀的後殿,可是端木翠在此禁足,我要怎生才能拿到藥?若是拿不到,此趟豈不是白來了?又偷眼看了一回端木翠,心道:溫孤尾魚口口聲聲說端木翠是武將出身,可是現下看來,跟上山時見的女仙也沒什麼不同,法力未必強到哪裏去,我若盡全力一擊,她未必擋得住……
正猶豫時,端木翠伸手撣了撣裙裾,轉身往前殿過來,都說人有急智,這十幾步的距離,狸姬的腦中業已轉過無數念頭,周身忽而發燙忽而冰涼,猛地將心一橫,因想:她和那群神仙一樣,必想不到瀛洲竟闖進妖來,如此一來我便占了上風——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需竭盡全力偷襲重創於她,這樣她才不會礙我的事。
如此一想,右臂漸轉脹大,黑色皮毛盡覆其上,整條手臂堅硬如鐵,指端利爪直如鋼錐,狸姬暗暗催動妖力,隻覺體內氣血翻滾,無數力道盡數湧往右臂。
眼見得端木翠漸近,狸姬暴喝一聲,拚勁渾身氣力,五爪抓出。
先前狸姬和展昭對陣時,隻是隨意一抓,便可在巨闕劍身留痕逼退展昭,更何況今次立意偷襲直如以命相搏?這一抓勁道何等淩厲,便是巨石也叫它化了齏粉,端木翠正覺百無聊賴,哪料到變起倉促之間?整個身子都被勁力掀翻出去,鮮血噴射而出,幾乎將周遭雲霧都染作了血色。
狸姬心中一喜,也顧不得看端木翠傷勢如何,身子飛舉,直衝後殿而去,才剛飛離半身之距,隻覺踝上劇痛,如被鐵烙,卻是端木翠伸手死死抓住狸姬腳踝,嘶聲道:“下來。”硬生生將狸姬自半空拽了下來。
狸姬直如被一盆水潑個透心涼:那一抓竟未曾傷到她?
急回頭看時,見端木翠眉梢眼底盡是凜冽煞氣,忍不住心頭一驚,再仔細看時,心中又是一寬:端木翠一手緊緊捂住喉間,溫熱鮮血不斷自指縫中溢出,顯是傷的不輕,當下一個急竄,將腳踝自端木翠手中拔出,端木翠那一抓實可說是情急之下耗盡全身氣力,哪還經得起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