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花歎氣,第N次的對著麵前的圖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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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洗中庭。
細花流的院落正中,矗立著一株木棉,高約丈二,枝葉繁茂,一樹彤花盛放地正烈,遠遠看去,似火愈燃。
“聽說在漢代,木棉又名烽火樹,‘至夜光景愈燃’,果真是名不虛傳,狸姬娘娘以為如何?”溫孤尾魚伸手摩挲著木棉的旁枝,直到虯枝盡頭。
盡頭處,俏生生矗立一朵微微綻放的橙紅色五瓣木棉。
狸姬隻是路過,一時好奇駐足觀望,本待轉身離去,聽得溫孤尾魚叫破自己的名字,隻得走上前來。
“這木棉樹就是那丫頭的本體?”
“知道我為什麼看不起細花流的精怪麼?”溫孤尾魚答非所問,“因為她們連自己的命都掌握不了,別人要她活她便活,不想要她活的話……”
溫孤尾魚沒有說完,輕撫木棉花的手掌驀地攥緊,幾乎是毫無聲息的,那花便離了枝頭,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丫微微顫動。
再次攤開手掌時,先時飽滿豐潤的鮮花已是焦黑一片,風起,拂作了塵。
“我很樂意為溫孤公子盡綿薄之力。”狸姬似笑非笑,五指成爪,猛地當空虛抓。
勁風起,枝木折,一地落花。
對著滿目狼藉,溫孤尾魚略略皺了皺眉,似乎對狸姬的做派頗為不滿。
“我還以為狸姬娘娘多少會有點憐香惜玉的心思……”
“憐香惜玉?”狸姬似乎聽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話,“我被阿武那個賤人斬斷手腳浸泡於酒甕中日日哀嚎之時,可沒有人跟我講什麼憐香惜玉。溫孤尾魚,我沒空跟你廢話,到底要怎麼樣拿紅鸞的命換回瀛洲圖?”
“很簡單,但是像你這樣蠻幹……”溫孤尾魚帶著些許譏誚的目光很是不屑地掃過麵前中腰折斷的木棉樹,“難道你不知道,要毀掉一棵樹,最最緊要是毀掉它的根麼?”
在一片異樣的寂靜之中,溫孤尾魚的袖底爬出了一隻黑褐色的長蟲,節狀的軀幹,緩慢的蠕動著,行進之處留下一道慘綠色的印跡,它蜿蜒著繞過溫孤尾魚的手腕,悄無聲息的墜落到地上,然後就如同水被塵土吞沒一樣,消失在木棉樹下的泥土之中。
“狸姬娘娘可以出發了,”溫孤尾魚解下腰囊間小巧的翠玉鈴鐺遞給狸姬,“去的晚了,紅鸞怕是捱不住這噬根之痛……記得,鈴鐺雙響,痛楚方可得止。若是展昭不願拿圖出來,這鈴鐺,也就不用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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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溫孤尾魚打發自己來開封府的由頭,紅鸞沒有半點疑心。
“貓妖性情陰毒,恐怕受挫之下,會對開封府諸人不利。這兩日你不妨留在開封府,萬一出什麼事,也好及時策應。”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一貫討厭開封府的溫孤尾魚態度來了如此大的一個轉彎,但是所有的疑惑,都被能夠見到展昭的喜悅所淹沒。
知道紅鸞的來意之後,公孫策也是滿心歡喜——有人來幫忙總是好事,於是張羅下去,吩咐人收拾客房。
問及展昭時,才知是巡街去了,入夜才可回來。
紅鸞心中便有些小小失望,想了一回又暗笑自己太過患得患失:展大哥自然是有自己的事要忙的。
又看了一回小青花,小青花對紅鸞有些愛理不理——這也不能怪它,它滿眼滿心的瀛洲圖,自然不把旁人當一回事。
一時間好生無聊,這一日的時辰也過得分外慢些,好容易盼到日頭西沉,盼到掌燈、盼過晚膳,盼到公孫先生過來問了好幾回紅鸞姑娘是不是先回房歇息,才聽到門外傳來展昭的聲音,略略低沉但是讓人安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