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似乎也未能注意到他。``
然而薛沉卻是一愣。
那人眉眼口鼻無一處不熟悉。
適才恍恍惚惚間曾附身過片刻,然後很快他又被趕出這一副軀殼。
墨色的長發,如盛滿了岩漿般灼熱的眼瞳。
他此刻淺淺勾起唇角,可並無半分笑意。
“師尊,弟子來看你了。”
他對著簡陋的墓碑微微躬身,又很快直起了身子。
“弟子如今成就天尊之位,師尊若是能親眼瞧見,恐怕也是高興的。”
“知道師尊最愛那靈泉仙釀,弟子便帶了一壺。”
他單手一指,一壺碧青色的酒液便傾撒在地。
“師尊,弟子少時曾想獻上此酒,就願搏師尊歡喜,可那一壺卻送不到?”
他搖了搖頭,神色仿佛想起了遙遠的過往。
“隻怪弟子弱小,被同門所辱,仙釀也悉數被毀”
“弟子給師尊所說,並不為了師尊能為弟子出頭,隻願一二句安慰之言都可,隻不過師尊隻說罷了,如此息事寧人。”
“弟子被人打成重傷,幸得小師傅照料才撿回一條性命,師尊終究隻閉關潛修,派了童子問詢了事。”
“諸如此類,弟子經曆了太多了。”
“這弱肉強食的修真界,隻怪弟子修為低下,隻怪,隻怪師尊都護不住自己嫡傳弟子。”
“唉,師尊畢竟多弟子多有照拂,弟子怎可有欺師滅祖之意。”
“師尊,到了這地下,這麼多年了也該想明白了。”
“當日身隕,非弟子之責,弟子早把那擊殺了師尊的悍徒碎屍萬段,以祭奠師尊在天之靈。”
還有很多很多的話語。
聽在耳畔,近在咫尺。
薛沉看著那衣冠塚,又望向來人。
此時此刻,他確定了,這不是他的世界,就算與師尊一模一樣的人也絕技不會是師尊。
叫著自己小寶的師尊,牽著他手的師尊,緊緊的護住他,講出誰敢傷他毫毛便斷人臂膀的師尊。
還有師尊柔軟的笑容。
他的心悸似乎緩解了許多。
這墓穴裏的,不過是與師尊恰好同名之人。
而此人.......
他看著與自己一般無二致的麵容。
——長得相像罷了。
想通此刻,薛沉隻願早些回歸自己該回的去處。
不管是不是荒誕的一枕黃粱,還是真的此刻身處異界。
那人忽然動了,轉過身去,收斂了神色。
身前黑影般的存在跟隨而來,視線並不偏移,但還是掃過了墓碑。
如視之無物。
有著陰柔而精致外貌的男子低垂著雙目。
“尊主,容屬下通稟,萬仙宴可還繼續?”
“散了吧。”
他揮手便道,神色淡然,仿佛不是為慶賀他登上天尊寶座的慶典。
“落千槐。”
他叫了聲名字。
“沈柯如何了?”
他的聲音頓了頓。
“沈柯已伏誅,屬下親眼所見。”
“不是你親手所殺?”
“屬下不敢有所欺瞞,沈柯肉身強悍卻也不是無堅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