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才十九歲,比你年輕多了。怎麼,聽了這個消息,有沒有覺得潛入進來的這個行為有點蠢?你現在有沒有後悔?”

“後悔也晚了,你們已經到了這裏,難道還指望著能夠全身而退?這麼多年以來,成功逃出去的,也就隻有這一個而已。”睡衣男揚了揚手裏的筆記本,眼神逐漸變得冰冷了起來,說:“我想起來了,這是一個衛兵吧?那孩子挺有意△

宋暮雪苦笑了一下,說:“可我也會有陰暗的心理啊……你把我想得這麼好,會讓我覺得你根本不了解我,你隻是了解自己腦袋裏的一團光而已。基於這種虛無的印象,你對我的感覺,會是真的麼?當你知道真實的我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的時候,你還會這樣子看待我麼?”

宋暮雪說著話,扭頭看著寇霜的臉。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撫摸著寇霜的臉頰,眼神裏似有千萬種不可言說的情義。小黑屋裏有幽暗的光,在這種光線條件下,哪怕是宋暮雪的皮膚也顯得不如以往白皙。

像是天使沾染了塵埃,像是光裏挾裹著黑暗。

“我自私又陰暗,我討厭你爸爸整天想給你找男朋友,討厭你看鄭風林的眼神,也討厭你吃鄭風林的醋……這會讓我害怕,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為了誰而吃醋。”宋暮雪慢慢地說,語氣也跟一貫的溫和不太一樣。

有點冰冷,有點氣憤,像是藏了許許多多的負麵情緒一樣。

“我甚至討厭你爸爸本身。以前父母雙亡的時候討厭,有誰願意看別人家和和美美?更何況他表現得再喜歡我,可隻要你表現出一丁點兒的不樂意,他還是會原形畢露。他把我送離你家,從未在你在家的時候叫我過去吃飯。他居高臨下地對我施舍一點兒溫情,就應該令我千恩萬謝,在學校裏關注你,幫助你?他想多了,可我活該,誰讓我父母雙亡,卻又偏偏渴求那麼一丁點兒溫馨呢?”

寇霜驚詫,從未想過宋暮雪冰清玉潔的外表下,竟然掩藏了這麼多不開心?

“現在我就更討厭了,我父母從未對我說真話,所有的過往都是裝出來的。他們那樣教導我,隻是想要一個完美的洋娃娃而已,容不下一絲欲念和黑暗。沒有人真正愛我,在乎我,就連你,看中的也是那些光明、正麵、積極、好看的東西。你從未注意過,我對你也有嫉妒,對其他人也很不屑。”

“我甚至還帶你來了這裏,明知道這裏可能會有危險,我還是帶你來了。我期盼你看到我的卑劣,質問我為什麼從未考慮過你的安危。那至少說明你沒有把我當成一個聖人,還是在以一個‘人’的標準要求我。”宋暮雪盯著寇霜的眼睛,靜靜地說:“但你仍然毫不猶豫。你確定我真的隻是想要救出鄭風林嗎?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因為害怕所以帶上你?甚至不是因為想要害死你所以帶上你?”

說完一長串話,宋暮雪冷漠地下了結論:“你根本不了解我。你甚至還在騙我。”

寇霜的心情如同一葉扁舟,漂流在狂風驟雨的海麵上。

海是宋暮雪本身,暴風是宋暮雪心裏不可言說的黑暗與掙紮。

原來宋暮雪的心裏藏了這麼多的不滿,可她從未表現出來,無論何時何地去看,都是那一副完美的自持的體麵的模樣。

寇霜驚而不嚇,雖一股腦接受了這麼多顛覆的事實,注意力卻集中在最後一句上。

“你害怕麼?”寇霜一把抱住宋暮雪,雙手放在對方的脊背上,說:“別怕啊,你不會出事的,鄭風林也一定會救出來的,我知道,我保證!”

“你怎麼保證?你甚至自身難保。你對我太過信任了,寇霜。但我卻不信任你。”宋暮雪語氣仍舊森然。

寇霜語塞,這保證源自於她對原著的信任,她能拿生命起誓,但卻說不出更多的細節。她什麼都不能說。

“我一點兒都不信任你,寇霜。”宋暮雪重複了一邊,道:“你到底瞞了我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

寇霜用力擁抱著宋暮雪,宋暮雪卻並沒有伸手去回抱她,隻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你告訴我好不好?”

寇霜什麼都不能說,隻能擁抱得更緊,期盼能夠借此讓兩人距離更近。

但身體離得越近,心也離得更遠。因為她什麼都不能夠說出口。

——

在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