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光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扯了扯嘴角,說:“以前都能克製,這次……這次入戲太深吧。”他攤了攤手,一臉痞氣道:“我已經輸了,你采訪這些有什麼意思?”
“你覺得這個是競賽?”鄭風林說了一句,突然將筆摔在桌子上,說:“這是正義!是追責!”
易光低下頭,昏黃的燈光從頭頂打下來,將他的眼神掩蓋了個七七八八。但從嘴角的弧度來看,他對鄭風林的這一套說辭相當不屑。
同事拉了拉鄭風林的手臂,又指了指監控,暗示不能發火。
鄭風林停頓好一會兒才能繼續提問,一旦想到枉死的兩個女孩,其中一個甚至是在他跟易光接觸之後才死的,他就覺得格外挫敗。
同事看了鄭風林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代替他問話。
將案件細節問了個七七八八之後,兩名刑警拿著筆錄本朝門外走去,吩咐獄警將其重新收監。這時候易光卻開口了。
“鄭警官。”
鄭風林停住腳步,回頭。
“蘇香死了沒?”易光的表情相當無謂,還有點痞裏痞氣的。一時之間,鄭風林竟然分不清他是出於什麼原因問出這個問題。
鄭風林沒有回答易光,跟同事一塊兒走出了審訊室。
——
審完易光,名單上還有一長列名字。
這起案件性質惡劣,駭人聽聞,在網絡上引發很多討論,全國各地網名的眼睛都放在這兒。上頭對此很重視,要求從快、從嚴查辦。
每個細節都要仔細推敲,記錄在案。就連寇霜和宋暮雪都做了好幾次筆錄,分別交代跟每個當事人的關係、案件偵辦過程中的行為。
宋暮雪同蘇夫人在警局裏相會時,已經是易光抓捕歸案的兩三天之後了。蘇夫人又憔悴了不少,跟宋暮雪打招呼的時候也怏怏的。
蘇夫人對宋暮雪說:“宋律師,姓蘇的說要庭外和解。那離婚的事情就麻煩你了。我之前列出的條件,一個都不會妥協,如果他不願意,就走法律程序吧。”
宋暮雪點了點頭,拍了拍蘇夫人的背,說:“我會盡我所能,讓您滿意。”又問:“蘇香現在情況怎麼樣?我想找個時間去看看她。”
說起這件事情,蘇夫人一下子悲傷起來,說:“還在重症監護病房裏,沒辦法出來。醫生說髒器受到了許多物理傷害,差不多每個器官都做了手術,也不知道還有幾個能用。如果恢複情況不好,說不定以後還要做移植手術。香香腹部全是縫痕,想到她受了這麼多苦,我就……我就……”蘇夫人捂住了眼睛。
宋暮雪輕輕拍了拍蘇夫人的脊背,安撫了一會兒又問:“那小蝶的狀況呢?”
“我給小蝶辦了休學,現在她在病房裏照顧她姐姐。等這段時間過去了,我就給她辦轉學。”
“小蝶的心理狀況如何?童年的心理陰影的影響呢?”
蘇夫人說:“隻能說,盡力忘記吧。我們母女三人很悲慘,也隻能學會忘記。”
正巧寇霜從筆錄室走了出來,蘇夫人便走了進去。
宋暮雪看寇霜神情不是很好,問道:“怎麼了?審問出了問題麼?”
寇霜搖了搖頭,說:“我現在才知道,易光最開始接觸我的時候,是想要拉我入夥。”
“拉你入夥?”
“他覺得從我的漫畫來看,跟他是同一種人。所以借著舞台劇合作的機會,他想要勸說我當他的共犯。這些他都沒跟我說過,也許是接觸之後‘看不上’我了,也許是他暗示過,而我沒有讀懂。”寇霜皺著眉頭說:“知道這個之後,我就覺得舞台劇很惡心,很想跟師兄說我們不改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