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光的反應並不像是不久之前剛剛跟蘇夫人發生矛盾的樣子,反而冷靜而熱情。掛掉電話之後不久,易光就加了蘇夫人的微信,並且將照片傳了過來。

蘇先生冷言冷語,說:“女兒連你朋友圈都屏蔽了,你還好意思自稱媽?”

“連女兒微信都沒有的人不配當爸爸,更何況畜生。二十幾年來,我就當跟狗睡了。”蘇夫人冷冷地看了蘇先生一眼,說:“我用我的途徑找女兒,你最好不要摻和。你就靠著你那‘無所不能’的秘書吧,哈。”

蘇夫人接到圖片之後,穿上大衣拿上錢包就出了門。

蘇先生在宅子裏愣了幾分鍾,突然用力地踢向沙發:“媽的!”

蘇夫人是一個相當軟弱的女人,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遇事沒有主見,似乎永遠隻能躲在丈夫身後當一株菟絲花。哪怕丈夫做出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但隻要跪地求饒並表示再也不會,她也能含淚沉默。

小蝶丟掉之後,蘇夫人心裏痛苦得很,又悲傷又自責。但周圍有人勸她去寶貝回家網尋子、去公安局做 DNA錄入的時候,她也隻是一邊應承著,一邊什麼都不敢做。

她怕女兒找回來之後,又會發生類似的悲劇。如果女兒找不回來,她還能夠自我欺騙:女兒過得還不錯,說不定已經被很好很溫馨的家庭領養了。

絕對不是原生家庭這樣扭曲的存在。

可偶爾見到小蝶,也從警察處知道了小蝶的遭遇,便完全不能夠自欺欺人了。

小蝶過得不好,但最初的源頭,是丈夫也是自己,是這一場不幸的婚姻,是遇人不淑辨人不清。

跟丈夫吵架之後,蘇夫人終於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這個家庭絕無可能繼續下去,以畸形默契維持的表麵和諧,終於到了支離破碎的時刻。她要離婚。

女人一旦做出決定,就會變得格外堅強。以前一個人就連律師事務所也不敢去,現在卻能夠深夜打車去出租公司,同司機對峙。

司機虎背熊腰,看起來絕非善類。但母親的決心也不是蓋的,她還是從那個不良司機的口中問到了女兒們的去向。

在那種時候將女兒拋棄在荒郊野嶺,還拿走了手機?!

蘇夫人記下了司機的名字和工號,事有輕重緩急,這人的責任要排在女兒的安全後麵。

員工做出這樣的事情,公司非常過意不去,主動聯係救援隊,還提出要派人送蘇夫人去山裏尋找女兒。蘇夫人卻並沒有接受後一個幫助,而是問出租車公司租了一輛空車,她要親自去找女兒。

山裏黑布隆冬,蘇夫人獨自駕車,一點兒也不害怕。

蘇夫人雙眼未合,以最大速度行駛,竟然一個半小時就到了山裏。

又在蜿蜒的山裏行駛了兩個多小時,才終於在樹林裏找到了女兒們。

大女兒哭著撲到自己身上,說:“媽,你終於來了……嚇死我了嗚嗚嗚,我還以為來了壞人,要被殺人滅口了,才趕緊帶著妹妹躲到了樹林裏,嗚嗚嗚……”

大女兒將自己抱得很緊,時隔兩年,蘇夫人終於體會到了大女兒對自己的依賴。

“我聽到哨聲才停車過來的,最開始還以為聽錯了……沒事了沒事了……”蘇夫人拍了拍蘇香的脊背,安慰道:“剛剛的哨聲是怎麼回事?我聽到哨聲才折返回來的,最開始還以為我聽錯了……”

蘇香指了指小蝶,說:“我們躲在樹林裏觀察,妹妹好像看見你了,所以才吹口哨,把你喚回來。”

蘇夫人詫異望向小蝶,小蝶幽黑的眸子快要消融在夜色裏,麵無表情的臉看上去楚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