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詩歌把請柬送給陳洹的時候,他並沒有覺得詫異,他說父母都跟他講過陸安是怎麼照顧孩子的了,他很慚愧,他這個親生父親做了逃兵,而現在看到她找到真正值得托付的人,他為她高興。楊詩歌看著他,他們真的都對過去釋然了,而他和他的家人,在她的心裏會是永遠的親人。
5
於曉彤敲婆婆家門的時候,徐梅正窩在沙發裏百無聊賴地對著電視。見到於曉彤,她的臉色不由得冷了起來,轉身搖搖晃晃地走開,繼續蜷縮進沙發裏,“你怎麼來了?”
“媽。”於曉彤看著一屋子的冷清昏暗有些心酸,走到窗邊把窗戶推開,“我來看看您。”
“是看我笑話吧?”徐梅鼻孔裏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就覺得我活該!”
“沒有,我真沒有這麼想。”於曉彤坐到她身邊,給她撚了撚毯子,“媽,我想接您回家住。”
“回家?”徐梅盯住她,“陸永說你們要離婚了。”
“沒有,他開玩笑呢。”
徐梅怔一下,半晌後才說,“你不恨我嗎?”
“挺恨的,特別是我爸剛出事那陣子。”於曉彤停頓一下,“可是我也想過了,我爸不會希望我背著怨恨過下去,他寫的那封信其實是希望我能放下怨恨。他們都不在了,我已經沒有父母了,媽,您以後要多疼我,我也會像個女兒一樣照顧您,好不好?”
徐梅的嘴唇囁嚅了一下。
“媽,我不想跟陸永分開。誰也不知道我們這一輩子還能相處多久,我隻想珍惜現在。”於曉彤哽咽著,“我特別想要一個家,不想一個人待著。會害怕。媽,您回家好不好?”
徐梅老淚縱橫,握住於曉彤的手,“孩子,媽對不起你。”自從她病了,回想起之前的種種,竟然連陸富國都能原諒了,她是強勢了,霸道了,所以她傷了丈夫的心,傷了孩子的心。
於曉彤握著婆婆的手,肆意地哭了起來。原來隻要她肯朝前走一步,婆婆就會往後退一步,打開心扉並不是這麼難的一件事,隻要她肯,婆婆一定會接納她。也許以後她們還會吵,還會鬧,但她已經懂得忍讓,懂得主動求和,懂得理解和寬容。這三年的婚姻讓她從幼稚園畢業了,以後她還要好好學習如何去經營婚姻,時間很漫長,但她會堅持。
陸永回家的時候,看到母親一臉安詳地依在廚房的門口指點江山,裏麵是炒菜的聲音,他朝前跨了一步,看到於曉彤。意外的是,兩個針鋒相對的人,現在竟然相處得很默契。
“勾點兒芡粉。”徐梅說,“這樣肉會嫩一些。放點醬油主要是提色,夠了夠了……嚐嚐,鹽味合適不?”說著,徐梅去拿了個盤子遞給於曉彤,等她盛好又端著放到餐桌上。
陸永十分意外,卻滿心的歡喜,“曉彤,你怎麼來了?”
“快去洗手,等陸安他們回來,一會兒就吃飯。”於曉彤給他一個暖暖的笑容。
“媽,你們……”
母親瞪他一眼,“我們有什麼事?讓你去洗手!”
“哎!”陸永驚喜地回答。他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以前他多希望妻子和母親能相處得這樣融洽,可那簡直就是奢望,她們就是兩個氣場完全不合的人,一碰上就會滋滋冒出火花,燙得他難受極了。
正在愣神的時候,陸安帶著楊詩歌還有安安回來了。是於曉彤特意打了電話給陸安,既然都要結婚了,總要讓楊詩歌正式拜見一下未來的婆婆。陸安還遲疑地問萬一母親給楊詩歌難堪呢。沒想到母親一把搶過電話,“你個渾小子,把媽當什麼人了?以後你的事媽才懶得管,不過總要帶回來讓我見見我兒媳婦是方的圓的吧?”
陸安驚喜地蹦了起來,直嚷嚷,“媽,您可總算是明智了一回!”
徐梅嘴上說兔崽子,可心裏卻是高興的。
楊詩歌見著徐梅,嬌羞地喊了一聲,“媽。”徐梅愣了一下,連忙答應著,心裏默默比較了一下,這姑娘顯得賢惠大氣、溫柔懂事的樣子,比起於曉彤來更好,她又匆忙看了廚房裏的曉彤一眼,對自己說,都好,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