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歸來卿本為妃

作者:更賦芳洲

三年前作為王妃的她在自己夫君眼前,被他的青梅竹馬灌下毒藥,導致啞了嗓子、毀了容。

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卻又眼睜睜看著在這個異世裏唯一相親的姐姐被朝廷亂黨逼上絕路,在皇帝的袖手旁觀中葬身火海。

她被自己絕望的愛情處死,又為了姐姐和當年含冤死去的將士冤魂重生。

她發誓要手刃仇敵,將真相大白於天下。

三年後她成為君逸山莊的二少,帶著當年的虎符重新殺回京。

就在與舊人重逢的當晚,那個男人對女扮男裝戴著麵具的她說——

“二少的眼睛,同本王的一位故人很像。”

第一章 前塵盡別

天色還未亮,混沌中一輛馬車由遠而近,車夫將自己包裹得很嚴實,麵上隻露出兩隻眼睛,裏頭閃爍著警惕的光。

厚實車簾遮擋了寒風,車裏人的鬥篷放在一處,一件男式,一件女式。坐在馬車主位上的人雙臂抱胸,頭一點一點,雙目緊閉,瞌睡未醒。

在顛簸中,他做了一個夢。夢裏有明豔招搖的海棠,富麗堂皇的宮殿,簷角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位臂間搭了一條水紅紗的美人笑語盈盈,站在一間房屋的裏麵,向著自己道,“荊王妃,你為什麼不進來?”

夢裏自己回答的聲音,沒有喑啞得辨不出男女,是久違的很幹淨的女聲。

這個聲音怯生生的,語氣卻很著急,“爺說過了,他的書房,不準女人入內。”

“你們爺隻是不讓你入內罷了。”美人輕巧一笑,熟撚地往裏走。

夢裏的視線從門口到窗口,看到美人走過書架,繞過青瓷的魚缸,隨手抓起紫檀木桌上盛放餌料的小木盒,“這魚缸,還是我建議他擺在這兒的,以前你沒來的時候,他讀書,我坐在這兒無聊,就讓他養一缸魚兒陪我玩。”

美人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荊王妃,你怎麼還站在門外?不用怕的,你說是我讓你進來的,他就不會介意了。”

視線又從窗口移動到門口,夢裏的自己伸出雙手,眼見著就要搭上門扉,最終又收回,“不了,我就站在外麵吧,外麵有太陽,曬著暖和。”

美人聽罷,也不再勉強,隻不知是從書桌哪裏抽出一張明黃色的奏表,舉到半空問她,“你知道這種紙是做什麼用的嗎?”

他奇怪夢境裏竟也能感覺到冷。

美人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嫁過來後,他告訴我,王府裏的海棠他還是會為我留著,可本來在我十八歲生日時想要送給我的禮物,卻隻能給我看個空殼了。”

“就是……這張奏表嗎?”

“是,”美人嘴角的微笑透出暖意,“我與他青梅竹馬,他本來想著,在我十八歲那年,向皇上邀功娶我的。”

馬車劇烈地顛簸了一下,他從夢境裏清醒過來,身旁有人在拍他的身體,“二少,到平城了。”

已是入春時節,位於琅華最北端的平城依然被寒風封在冰雪裏。

距離城牆五十裏之遙的荒地上,幾叢枯萎的荒草孤單地搖擺。與城區裏年味未散的熱鬧不同,這片土地安靜得肅然。

這裏在三年前曾是當今聖上禦駕親征,擊退敵國忽澤的地方。

清晨時分,太陽剛露出個臉兒,在這片荒原上於一株早已發白的枯木之後,漸漸出現一行人的身影。

為首的人身穿淺藍色衣衫,一柄烏黑發亮的玳瑁扇捏在手裏,乍一看是名男子,但與琅華王朝的普通男子不同的是,他的頭發很短,隻剛剛好到肩膀。臉上戴了一麵銀色麵具,剛好把上半張臉遮擋住,眼睛部位停留了一隻銜著仙草的鶴。

在他身後,一個杏色衣衫的女子手裏挽著包裹,垂首走著,看不清模樣。幾縷發絲順著臉頰滑落至瘦削的肩膀,仔細再看,尖尖的下巴還掛了幾顆水珠。應當是在哭泣。

女子身旁還有一位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粗眉緊皺,背上背一把九環刀。在他身後蜿蜒出一串腳印,遠遠地延伸到被重新修繕的城樓旁土路上。

“到了。”為首的男子聲音沙啞,像是壞了嗓子。

杏色女子把包袱抱在懷裏,“撲通”一聲跪在了堅硬的土地上。

她麵前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然而這一行人就這麼朝著這塊空地,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