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行險若是知道了,隻怕要恨死他們了。我怎麼這樣傻,怎的要陷北原於這樣的不義!
嘟嘟聲麻木的響,她也麻木的站著,心裏卻早就被絞成了一團,她希望電話永遠都不要接,卻又希望立時被接起,讓她免於陷入這樣無望的矛盾。
不過一瞬,曲無波卻覺得這一刹那的掙紮,一輩子也都忘不掉了。
她下了決心,再響三聲,如果沒有人接那她就掛了,以後也不必打。可是電話鈴響了十聲,她還是沒有掛,她簡直急的要掉下淚來,仿佛再過一秒,她就是千古的罪人!
電鈴近罄之際,話筒卻被人撈了起來。
“喂。”他說。
一個字而已,她的心已經穩穩地被安放回原位。一個字,就已經赦免了她的擔驚受怕。
她也喂了一聲,聲音澀澀的,硬從喉嚨裏擠出來,跟著變了調。
莫行險卻是聽到了,不可置信道:“是你?”
電話大約就是這樣,仿佛是時間空間的交界處,那樣的不真實。
“是我。”她說。
“怎麼打電話來了?”男人的聲音聽起來稍顯疲倦,但隔著話筒,卻又能感受到他的振奮,他實在太快樂了!以至於一整顆心都是熱的。
“我上次叫宗玉給你帶的話,你知道了麼?”
他笑聲傳遞了過來,“我知道。”
曲無波立時有些惱了:“那你身上還有槍傷,怎麼立馬就去督軍了?”
“擔心我?”莫行險笑得更愉悅了。
“胡說八道!”
“那你這麼晚打電話來,是要說什麼?”
曲無波一顆心跳的七上八下的,隻能強自平定道:“我打電話隻是想要告訴你,請你保重一些。”
他沒說話,隻是笑。電話那頭的笑聲清越而愉快,她仿佛能感受到來自他胸腔的震動。
見他絲毫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曲無波不禁又急又氣,可是她已經說得夠多了,再多便要越界了。
她想得多好啊,既不希望他受傷,也不希望北原受傷,可是這世上那裏有這麼便宜的事來?
她簡直急的要滴下淚來,握著話筒,半晌出不了聲。
莫行險察覺到她的異樣,也不笑了,柔聲問道:“你怎麼了?”
曲無波隻覺心裏一酸,一大顆眼淚滴在她手背上,她嚇了一跳,慌忙去擦,卻越擦越多,她聲音喑啞,帶著說不出的滋味:“莫行險,我說的話你一個字都不放在心上嗎?”
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這麼叫他,他渾身一震,隻覺心潮洶湧難以抑製,急道:“好好,你別急。”他鄭重其事,像是向她發誓似的,“你說的那些,我都明白了。”
曲無波聽他如此鄭重,也鬆了口氣,又低喃了一句 :“胡說八道。”便不說話了。
兩人都是沉默,然而那沉默卻並不生疏,像是他們長久都在這樣的沉默裏靜著,許多年了似的。
她手上絞著電話線,眼光朝落地鍾一瞥,指針已經指向十二點半。
她一驚:“我要掛了。”
“好。”
“你……”
“嗯?”
“沒事。”她說完便要放下話筒,那頭又傳來男人的略微低沉的音色,她又急忙撈了起來。
“我下個禮拜就回來了。”他說。
“……嗯。”
作者有話要說: ⑤思⑤兔⑤網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