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你怎麼滿手是血?”蘇薩爾吃了一驚。

“是番茄醬,看起來像不像血?”普林尼眯起一隻眼睛,“哥哥你猜我剛才為什麼要去檢查金錢和竹筒?”

金錢在竹筒中巨震,仿佛躁劫不安的精靈。葉素萌也深深吸氣,這是非常罕見的卦象,任何一個卜者都以能解開這樣的卦象為一種榮耀。

但是不可~

這是教皇所有子女中最神秘的一個,極少有外人得以見到她,但即使這樣她的美貌已經傳誦到了東方。

嬤嬤們沒有用武之地了,隻能圍繞著發病的西澤爾站著,眼睛裏說不清是憐憫還是嫌棄。這個場麵太過尷尬,葉素萌不由得想上去幫阿黛爾什麼忙。

阿黛兒忽然抬起頭。看見她的眼睛,葉素萌吃了一驚。那雙帶著淚水的眼睛清澈透亮,帶著悲戚美得會讓年輕人有些悲傷。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見這雙眼睛的瞬間,葉素萌以為自己是在麵對鏡子。他有種錯覺,覺得會在女孩的眼睛裏看見他自己的影子。

“你們走吧,都走吧,哥哥隻是生病了,他現在不能動,”女孩對所有人說,近乎哀求,“你們走吧!走吧!”

男孩在她懷裏似乎搖著頭,可他的搖頭和抽搐混在一起,分不開來。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使節們,像是怒視他們。女孩的眼淚緩緩流了下來,打在男孩的臉上。這個時候她有種讓人迷惘的美麗,不是因為她精致的五官和漂亮的膚色,而是因為她的身體裏似乎有一種光在放射出來,和晨光一樣的不可逼視。翡冷翠裏麵有很多美麗的女人,而此時這個還未成長的女孩讓人覺得格外的珍貴和脆弱。她的美麗是不能觸碰的,靠近了,就會崩潰。

葉素萌看著這對兄妹,鏡子發射水晶吊燈的光在阿黛爾身後,她的身影被光芒圍繞,西澤爾還未從痙攣中恢複過來,筋疲力盡地癱在地上,頭枕在妹妹的胸`前,木然的看著前方,瞪大眼睛,沒有表情。

葉素萌忽的愣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教皇在用餐前指引他看的那幅畫,畫上神子的眼睛。第一次看這幅畫的時候,畫麵上一切的光似乎都圍聚在聖母的身邊,她是悲哀的母親和偉大的拯救者,而神子全無神采,隻是個空空的軀殼。可再次回想,葉素盟發現畫家筆下的神子並非麵無表情,他的沉默木然中有種極其複雜而淩厲的表情,配合他糾結的肌肉和扭曲的關節,蘊含著巨大的力量,皆在說明他雖然飲下毒酒卻依然是神子。他的眼睛是漆黑的,可是深深的看進去會覺得那裏麵有灼人的火焰,似乎是顏料反光引起的錯覺,又似乎是他正在瞪視著看畫的人。

一瞬間葉素盟覺得他看明白了這個名為西澤爾的男孩的眼神,就是這樣的,空洞、漆黑、淩厲。

那個孩子,那雙不可思議的黑眼睛,帶著不可思議的仇恨和孤獨,俯瞰世間。

忽然間危險的感覺像是蛇那樣從他的心頭遊過,留下陰冷的痕跡。他以為自己看到了......未來!

被餐桌遮擋,最後一枚金錢嵌入了地磚的縫隙中,垂直,非陰非陽。這場占卜沒有結果。葉素盟卻在心底深處得到了這一場占卜的最終結果,那枚如刀鋒般插入地麵的金錢,無可辨析的未來,命運之外的異數,冷漠眼神背後咆哮的野獸。

“這孩子將會......毀滅這國!”他在心裏說。

初春,出使教皇國的使團翻越過終年積雪的阿爾卑斯山回到了晉都國。

為了歡迎勞苦功高的使者葉素盟,國君原誠把接風的酒宴設置在了城外的山腳下。正是萬物生發的季節,山溪潺潺,野地裏青草茸茸一叢一叢紫色或白色的小花盛開到天邊。

“什麼?把我女兒嫁給一個癲癇病人?你這個瘋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