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麼?”德魯蘇斯低聲問。
男孩點了點了點頭。
“跟著我。”德魯蘇斯微微握緊那隻微涼的手,令他不必再顫唞。他們沿著細而高的黑鐵旋梯越走越高,他們下方大海般的燭光逐漸熄滅。審判官手持黃銅小碗一支一支扣滅蠟燭,他拖著黑色的長袍,就像是一條黑蛇在吞吃光明。最後他走到管風琴邊坐下開始演奏,那是一首鎮魂歌,就像整整一個軍團的天使在雲端高唱,如暴雨如雷鳴。可暴雨雷鳴之外,又有隱約的悲傷
穿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瀑布般的月光撲麵而來。
巨大的月輪破來了雲層,懸掛在禮拜堂的屋頂,黑色大理石的露台中央插著巨大的黑色十字架。女人被縛在十字架上,好像在沉睡。她穿著白色的長袍,微風吹來,柔軟的織物緊緊地貼在她的身軀上,勾勒出魔鬼般誘人的曲線,但她的臉被月光海明媚,聖潔得不容任何塵埃沾染。
“阿門。”德魯蘇斯在胸口畫了個十字。雖然是魔鬼的軀殼,但把這樣完美的軀殼燒毀似乎也是種罪孽。
“是你媽媽麼?”德魯蘇斯問。
男孩點了點頭:“我可以走近和她說說話麼?”
“不行,,沒人能保證她不會傷害你。”
“可她是我......媽媽啊”男孩輕聲說。
“即使她曾經想把你獻祭給魔鬼,你還是相信她是你媽媽麼?”
“可我沒有......別的媽媽了......”男孩低下頭。
德魯蘇斯的心底深處微微抽[dòng]了一下。
“不要靠的太近。”德魯蘇斯鬆開了手。
男孩腳步輕輕地走向十字架,好像怕把女人從美好的夢裏驚醒。最後他在距離女人五尺遠的地方停下了,他是個聽話的孩子,站在了安全範圍內
“媽媽”他輕聲呼喚。
十字架上的女人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像夏季的海水那樣清澈湛藍,掩映在濃密的睫毛下。看到男孩的時候,她的眼睛忽然亮了。
“孩子,我一直在等你。”女人的目光溫柔而滿足。
“我也很想來看你,但是他們不讓我來。”男孩說:“他們說那不安全”
“別相信他們,那些都是他們編造的罪名。你們是媽媽親生的孩子,就算神要把你們搶走媽媽也會把他的手砍下來,怎麼會舍得用你們獻祭呢?”女人說。
德魯蘇斯沉默地旁觀者,女人拒絕認罪,但是行刑不會暫停,異端審判局是特權機構,他們的審批結果無需異端去承認。
男孩低下頭:“可是你親手把油澆在我們身上啊。”
“那不是獻祭,”女人認罪地說:“隻是要殺死你們。媽媽是不得已,因為你們是魔鬼借媽媽的子宮送到世間來的罪孽。媽媽心裏是愛你們的,可你們不該被生出來。”
德魯蘇斯的最後一絲焦慮也被打消了。審判結果沒有錯,這正是一二個喪心病狂的女巫才會說出的話,她眼裏連親情都不剩,隻有對邪惡法則的言聽計從。可她還是那麼美,就像是蛇蠍咬了天使的身軀,借了他們的外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男孩沉默了很久:“媽媽你瘋了......我很難過。”他回到德魯蘇斯身邊,“耽誤您的時間了,我要問的話已經問完了。”
德魯蘇斯摸了摸男孩的頭頂,揭開了黑箱,琳琅滿目的器械反射圓月,鉤刃上流動著猙獰的冷光。女人瞪大眼睛,嘶聲尖叫:“那是什麼東西?你們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