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樹後,是她的聲音。
“合作愉快。”
秦覲微笑,伸出手與她緊握,“很愉快,遲小姐。”
她的肩頭落了一瓣晶瑩的碎雪,翩翩紳士蜷起食指,替她優雅而溫柔地拂去,遲幾許溫言道:“多謝,你救了我。”
“嗯,”秦覲挑唇,雅謔,“那麼,請救命恩人吃一頓?”
“好。”
樹梢後,他們並肩而行,慕則止沉靜地側過眼眸,他的肩頭積滿了晶瑩的冰棱。
他想,有些人,注定一輩子也尋不到一個為你撣去肩上雪的人了。
那一晚,他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整完,聽窗外的雪落聲,雪融聲,聽自己的心跳聲,緩慢,低沉,也許下一秒便要停止。
冬日的微風冷落嗚咽,簡陋的房間沒有空調,他穿這樣單薄的毛衣,透骨穿心的冷。
遲幾許,零餘者,終究是要告別的。
他用力地握緊了手中那支沒有送出去的玫瑰,頭深深地埋入了毛衣裏。
“大哥,我覺得你的創意很好。”計算機係的齊斌,和他上下鋪的兄弟,毅然決然地下決心與他一起開發策劃通訊軟件。
齊斌真的覺得慕則止的創意不錯,拉了不少計算機係的過來打零工,地點在城南的一個廢舊工廠裏,但沒有注資,慕則止將打工積攢的最後一點積蓄全數投入了進去。
剛有績效的時候,他遇上了生命中的一次滅頂之災。
雨夜的那一晚,他開著車與一名出租車司機在工廠外撞上,對方身受重傷,他被判三年。
經不起風雨的小型合作公司就像一隻雛鳥兒,很快被拆賣,他們拿著拆賣的錢和秦氏的一筆補貼,徹底消失,監視器被毀壞,人證作鳥獸散,沒有任何人證據證明是出租車司機蓄意引發的撞車事故。
秦煬來探監。
他們隔著一道玻璃對話。慕則止一動不動的,目光如沉水。
人心隔肚皮,原本就是看不清楚的,何況豎著這塊厚障壁,連臉都是那麼模糊。
秦煬春風得意:“慕則止,有句話大概沒人告訴過你,這世上的浪漫和愛情,本來就是有錢人玩的東西。“●●
你媽為了錢放棄了你爸,遲幾許照樣嫌棄你是個窮小子轉投入秦覲的懷抱。
“受教了。”冰冷的鐐銬,從此化作心上枷鎖。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再無人來溫暖他乍凝如冰的長夜,他孤淒寂寥的塵世。
他學會了與寂寞為伍。
他學會了,收斂、壓抑、克製、不去想念。
可是——
“我也很想很想你。”他俯下`身親吻女人柔軟的長發,熹微晨光,甜膩溫婉,亮著爪子撓他的胸口,像一隻貓兒似的蜷縮著,小腿肚細膩如凝脂,他無聲地笑,眉眼清潤,瀲灩著淡淡柔色水波。
我很想你,我終於能讓你知道。
……
城外桃花三兩枝,為了配合慕則止的需要,遲幾許將大片大片的桃花改成了早開的幾枝,如星如火的幾點,花萼如翠,十裏長亭,川上煙波,最大的不同在於天上的海市蜃樓,隱約勾勒的現代化城市的輪廓,意味著時空的縫隙。
遲幾許是《半城祭》的死忠,基友說一個不字都要懟回去的那種。
她在客廳作畫,她的男人兼大神在屋內碼字,遲幾許聽到手指敲在外接鍵盤上的鏗鏗聲,飛快地奏個不停,看來是靈感迸發啊。
遲幾許壓彎了唇,哎,以前為了不讓她發覺,他都是怎麼挑時間碼字的?
她放下畫筆,從容地走入衛生間,擰開水龍頭,放出水將手洗幹淨,偷偷推開門走入房間,拖鞋的踢踏聲讓男人的唇微微上揚,她的氣息越來越近,薄荷香自頸後襲來,他覺得視線瞬間陷入了黑暗,眼皮的觸♪感有些冰涼。
“許許,要不要加個外套?”
遲幾許放棄蒙眼了,俯下`身抱住他的脖子,“哎,上傳了?”
“剛剛。”
“獎勵你一個麼麼噠。”遲幾許飛快地親吻了下他的臉,從褲兜裏摸出金屬質感的手機,打開APP看文。
遲幾許沒有注意,她已經爬上了床,她看文喜歡用最舒服的姿勢。
文中也是,葉落微雨,小城外的晨霧宛如一縷縷雲煙。
遲幾許看到一半突然放下手機,對還坐在電腦前的男人張開手求抱,慕則止走了過來,陪她坐上床,遲幾許躺在他的懷裏,拾起手機低下頭指紋解鎖。
“怎麼了?”男人有些莫名。
遲幾許大笑,“太甜了,被虐狗了,我要靠著大神找找皈依感。”
“大大,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遲幾許突然的稱謂讓他晃了一秒的神,慕則止低頭,臉貼著她的鬢角摩攃過去,“問什麼?”
“《半城祭》,嗯,祭,不是個好字,是悲劇嗎?”遲幾許仰頭,唇險些碰到他的下巴。
慕則止把她的頭發揉亂了,親昵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