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幾許拍拍臉,捂著心髒的位置,佯作中了一箭,“啊,怎麼會是你,慕則止,我簡直懷疑,你是不是認識貓神,和他串通一氣來騙我?”
“沒有。”慕則止壓著她的唇,不由分說地抓取了這三分薄紅,吻的熱度適宜,遲幾許微微燒紅了臉,比平時還要緊張,她站在一個如茵平地,仰望著一個神壇上的男人,虔誠,仰慕,深愛……
“出獄之後就開始寫了,但是沒想到會寫出成績……”
遲幾許眨著眼看他,這個男人在對她解釋嗎?
他早期的文字遲幾許也看到,難怪,壓抑,沉悶,理智清醒到近乎癲狂,她不太敢觸及那樣黑暗的文字敘述,所以看得並不深入。
她在心底,慢慢地默認了慕慕等於貓神的事實。
“哎,那我來和你要版權的這件事,突然變得蠢到家了……”遲幾許用手掌蓋住額頭,腮紅如血。
他的眼睛眨過極快的笑意,“鄙人僅代表愛眼瘸的貓,答應你的授權要求。”
遲幾許:“……”
她想到八個字來形容這個男人:故弄玄虛,悶騷到底。
……
車平穩地穿行在郊外的馬路,遲幾許將手肘靠在車窗旁,流風吹拂著碧綠的柏樹,天如幕,蜿蜒的馬路沒入遠處的山巒。
遲幾許忽然想到什麼,轉過頭問身旁專注開車的男人,“你為什麼,要取這麼一個筆名,貓神大大,能不能采訪你一下,什麼是‘愛眼瘸的貓’?”
他的手扶在方向盤上,並入車流前降了檔,唇瓣微挑,“眼瘸的貓是你。”
“嗯?”
“我愛你。”
遲幾許愣愣地倒回副駕駛座的靠背,胸口砰砰的宛如雞飛狗跳,她捂了捂發燙的耳垂,然後是臉頰,捧出一朵花兒……
哎,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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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瘸,是什麼意思?”她眼瘸?
慕則止頓了幾秒,右手手指環出一個圈,在唇邊咳嗽了一下,臉色微微不自然,“那個,我誤會過你。”
他以為,她和秦覲在一起了。
分明他才是自卑的那個,但虛擬的世界,容易滋生和助長太多不可思議的勇氣,他也不曾想過出名,這個筆名最初取的時候,不過是他自以為的一場兒戲,玩玩罷了。
可是——
縱使你和別人在一起了,眼瞎如此,我還是愛你,天荒地老。
遲幾許忽然品出一絲甜蜜,她好像從老舊的黃沙埋骨的往事裏,抽絲剝繭,逐漸掘出了最深最久的記憶,這個男人啊……
如果是被捆著安全帶,她鐵定現在就爬過去撲倒他,狠狠地愛他。
車緩慢地靠在一個村落外,這是個典型的現代化城邊村,依山傍水,統一式樣的白色小洋房,每家都擺著上十盆花卉和盆栽,村頭青蔥的鬆針凝著碧色,墜露攜雨,遲幾許一腳險些踩在沙裏。
她慢慢地收回腳,尷尬地走回來,握住了後腳跟來的慕則止,“這是什麼地方?”
“一個,熟人的住處。”慕則止環顧了一下,臨水的一排房子栽種著柳樹,身後環抱的樓房有類似與福建土樓的格局,他牽著遲幾許,不假思索地踅上一條翠微小徑。
這個“熟人”真會挑地方。
遲幾許心裏暗暗地想。
他朋友的住處並不突兀,在同樣的白房子之間並沒有第一眼便攫住遲幾許的目光,唯獨白色洋樓的雕欄前,深淺有致地鋪著一層綠藤,觸須如勾,這青色看著喜人。
天已泛起了暮色。
晚照裏徐徐升起一縷被風吹彎的炊煙。
慕則止敲開了這張緊掩著的大門。
這個過程裏,遲幾許覺得握著自己的手好像有一絲不堅定。
出來的是一個年齡在三十五以上的中年人,蓬鬆的頭,趿拉著一雙人字拖,右手手指握著一塊木料,他身上都是清幽的木香。
“慕則止?”那男人驚訝,完全沒想到這個“不速之客”會再度光臨。
慕則止也挑了挑唇,牽著遲幾許的手,“我想這件事我們還是麵談比較好。”
那中年男人側身讓過。
遲幾許邁入大門的那一瞬,在陡然從光明走入陰暗的一瞬,她緊緊扣住了慕則止的手腕,低聲問:“這人是誰?”
他用了簡短三個字來回應:“欒天下。”
欒天下也是個業內的一個神隱的傳說了。
但遲幾許並不喜歡他,尤其在目睹了他的家之後,陰暗得仿佛不透風,二樓傳來吸塵器工作的忙音,潮濕發酵的氣息讓她嗅著,便皺了眉頭。
遲幾許下意識拉緊了自己白色小外套的拉鏈。
慕則止輕車熟路,拉她至沙發一角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