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師父,你回來吧。”
“……不回來啦。”葉武悠長地嘆息道,“我和你們,本不是一路人,陪了你們十七年,該放我走了。”
“可我舍不得你,我從小就沒有媽媽,爸爸現在又走了,如果你也不在,我……我真的就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了。”
葉武拍拍她的頭:“你不是還有段少言嗎?”
段嫣然直起身子,把淚痕拭凈,眼尾紅紅的,搖著頭:“我和他以後不會再住在一起。我……我決定嫁給白晝了。”
葉武猛地一楞:“你說什麼?”
“我決定嫁給白晝了。”段嫣然抹著淚,語氣卻很決絕,“爸爸雖然沒有留下遺囑……但是他生前一直在說讓我們和白家聯姻,這些年秦家風頭太盛,爸爸去了之後,趁著我們百事纏身,他們家又胡攪蠻纏,做壞了我們好多單買賣交易,這一個月我和少言提了很多次這件事,他卻執意不肯娶白薇薇,我想、我想白晝雖然和我性子不合,但他這些年到底還是對我好的,不如、不如我就嫁給他……”
葉武倏忽起身:“開什麼玩笑?你不是說你不會將就的嗎?你不是說你不喜歡白晝嗎?你從小就說你最討厭成為那些連婚姻都無法自己作主的人,你現在——你現在是一時沖動,你連喜歡都不喜歡他,嫁給他幹什麼?為了段家?”
段嫣然又泣道:“我不想讓爸爸失望……”
“你這樣,他就會開心了嗎?”葉武說道,“他如果真的希望你們犧牲自己的婚姻來成全家業,那你不會單身到三十多,他早就會把你嫁出去,就是因為舍不得,他也隻能一直勸你們,卻從來不會強求你們,你現在嫁給白晝,以為是為他盡孝嗎?”
段嫣然正欲再說些什麼,忽然樓下傳來一陣呼嘯鳴響,在空寂寥落的山穀裏顯得格外刺耳。
兩人齊齊從窗口往下望去,隻見車輪碾過泥土地,滾滾沙礫飛揚,三十多輛悍馬組成的車隊黑壓壓湧上龍井山顛,將空山茶社重重包圍。
葉武一怔:“這是怎麼回事……?”
段嫣然也是怔仲茫然,但見下麵殺氣騰騰,劍拔弩張,從車上下來密密麻麻的戒護人員,各個全副武裝,持械將他們所在的樓宇團團圍住,不由臉色蒼白,揪著葉武的衣擺:“葉師父,會不會又是秦家的人,他們這一個月來一直在找我們麻煩,肯定又是他們……”
葉武把她拉到身後,自己則站到窗邊,陰沈著臉看著下麵的景象。
“放心吧,嫣然,師父在,沒有人可以傷到你。”
說話之間,為首的那輛越野亮起了遠光燈,刺目的光線照徹茶社周遭,緊接著車門打開,一雙黑色皮靴踩在白沙地上,一個裹著風衣的男人神情既冷且肅,他走下車,目光像是削鐵如泥的鋒刀,倏忽朝著樓頂刺去。
葉武他們側隱在窗簾後,從樓下並不能看清裏麵的景象。但葉武居高臨下,卻是在看到來人麵目的時候驀然心驚,胃部甚至都不自覺地揪緊。
“……段少言……?”
那人眉目肅冷,隱隱有蕭殺之意,勻挺的鼻梁之下是顏色極其淡薄的嘴唇,葉武揪心之後,幾乎是鬆了口氣,回頭對段嫣然說:“沒事,不是秦家的人,是你弟弟。”
說著從窗簾後走出,站在窗口朝他揮了揮手:“餵!段先生,好久不見啊。”
葉武天性便是如此,心事越重,笑得越是粲然,越是不知所措,就越喜歡佯作鎮定。
這一聲在劍拔弩張的暗夜裏猶如金石擊落,段少言驀然擡頭,但見她眉目如煙,眼梢泛著玩世不恭的薄韻,一張臉嫵媚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