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話,對於年輕人這樣不知輕重的張狂,作為一個飽經滄桑的老年人,葉武很想對他進行一番慘無人道的嘲笑,然後再給他好好樹立一個正確的價值觀。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人懷裏,被這個人抱著,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觸手之處是他溫熱的肌膚。

年輕的,鮮嫩的,散發著無盡的光熱,好像還有令她挪不開視線的希望。

喉間忽然就哽住了,竟也講不出任何一句話,來踏碎這一場華夢。

在這樣飽含著張力和鮮活生命力的溫情裏。

葉武忽然有些累了。

她張牙舞爪了這麼久,駝著她沈重的烏龜殼,橫行霸道了這麼久,其實很疲倦。

偶爾也會想找個地方窩起來,也會想丟掉笨重的外殼,想歇下自己的腳步。

“段少言……”

“嗯?”

林葉婆娑,沙沙聲響。

風穿梭過青蔥草木,卷起殘花點點,扶搖而上。-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一時間,萬籟蕭瑟。

她仰頭望著他,其實想問,我能相信你嗎?

可是這句話太危險了,一旦問出,她知道這個人必然會講出她想得到的那個答案。

而那個答案,終將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不能去碰,不能去聽,盡管她很想倒下來,她很想就這麼算了,不堅持了。

她在遼無人煙的滾滾黃沙中穿行了那麼久,真的是又累又渴,快要幹癟而死。

她真的很想去飲上一口情愛的甘露,哪怕明知是有毒的。

可是不行。

換作任何人,到了這一步,她可能都想一了百了,就找這麼一個人依靠下去了。

可是隻有段少言……隻有段家唯一的兒子,這個人,是不行的。

太不現實了。

於是最後,她也隻是微微嘆息著,眼睛盈盈瞇起,將其中溫潤的水光含下,隻留一個承載了太多心事的淺笑。

“起風了。”她笑著,輕輕地把頭,又靠回他的胸口。

她垂眸看著滿地繁花,在他懷裏,緩緩落了眼簾。

“段少言。”

“嗯?”

“……再抱我一會兒。”

再留下些溫度,就能放手了吧。

她是葉武,靠著這麼點兒汗濕的熱切,滾燙的深情,無所謂真假,就可以再活蹦亂跳很久。

風流無度,薄情寡義,擅長把複雜的關係簡單化,用買賣關係,或是物物交換,來處理男女問題。

她知道何時該拎起酒壺痛飲,像男兒般豪邁砸碗,滿襟酒漬,縱情長笑。

也知道自己該狠狠吸上一口煙,就老實掐滅那煙霧繚繞。

胸中小鹿早已亡去多年,即使詐屍,她也會毫不留情地揮刀再捅死那美麗的精靈一次,割喉放血,不會放任它踩著輕快的蹄子,在她那顆衰老的心臟裏一通亂撞。

小鹿死前嗷嗷嚎叫著,四腿亂蹬,睜圓了眼睛,死不瞑目地喊:“你喜歡他!你喜歡他!”

哦。可以。

葉武一臉冷漠,手起刀落。

鮮血噴湧,賤到蒼白的臉頰。

她默默抹去,看著奄奄一息的小鹿。

哥們兒你知道的太多了,去死吧。

怎麼著,沒錯啊,她是喜歡他。

就算再怎麼否認,她也能感覺到,他就像賭場展示櫥窗裏的一輛跑車,奢華昂貴,冷然靜臥,令她目眩神迷,心馳神動。

她手裏汗涔涔捏著籌碼,可是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