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安的柔弱神態,並沒有像在葉武麵前一般有用,引不起段少言的憐憫,段少言頓了片刻,仍道:“蘇州拙政園附近的那個會所,缺個能管事的,你回去收拾收拾行李,這幾天就過去。”

“可是葉小姐……”

段少言平靜地看著他:“師父那裏衣食不缺,你不用費心。”

李雲安便不說話了,低著頭半晌,聲音低不可聞:“是。”

段少言闔上眼眸,似乎是有些累了,淡淡地說:“你下去吧。”

“謝謝少爺。”李雲安咬著嘴唇,躬身答謝。

按理論上而言,段少言把他一個葉武的貼身保鏢,換崗變成家族休閑會所的主管,這還是擢升,李雲安確實是得感謝。

段少言依舊沒有睜眼,過了一會兒,低沈地:“李雲安。”

“少爺還有吩咐?”

“…………”他心裏有件事,依稀有些猜測,但尚未得到完全的證實,因此思量些許,仍是淡淡地,“替我跟師父說一聲,多謝她的關心。”

瑩白月光下,李雲安遠去了,段少言心裏頭清楚,按李貴妃的地位,他就這不由分說把人趕走了,明兒一早葉武非得沖上門來找茬不可。

不過他也無所謂,能把這礙眼的貴妃娘娘一腳踹出去,被葉武罵個兩句也是值得的,他受的起這份委屈,也沈的住氣。

不過令段少言沒有料到的是,根本不用等到第二天,李雲安走了才沒多久,夜都深了,他去了書房,打算打坐一會兒就去睡覺。

正合著細軟濃深的睫毛,背脊挺直,眉宇肅然,跏跌端坐,就聽到書房大門砰的一聲開了,緊接著腳步湍急,挨近修煉用的和室。

段少言緩緩睜開眼睛,葉武也剛好一腳把和室的門踹開,喘著氣,一雙眼睛憤怒如火,於月色下又野又怒。

他雖知危險,也不由地心裏一動,但臉上的神情,仍是冷淡漠然的。

“師父不是早該睡下了?”

“段少言!”葉武三步並作兩步沖到他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怒氣沖天,“誰他媽讓你動我的人了?!”

與她的出離憤怒相比,段少言簡直又靜又冷,像是書房外麵的朗朗月光。

他薄唇輕啟,毫無愧疚之意:“你是說李雲安?”

“知道還問!”

段少言冷笑一聲,神色峻然:“他是你的人?”

“……廢話!”

段少言好整以暇地瞧著葉武,似乎就等著她落到套裏頭去,嘴角似笑非笑,有些嘲諷。

“那你呢,師父,你是誰的人?”

“我……!”

這一句話就把葉武堵到了,非但是堵到,而且差點堵得她氣死過去。

她是誰的人……她能是誰的人?

她自然是段家的人,她和李雲安一樣,說到底都是段老爺雇來的人,隻是她占著師父這個由頭,平白受了許多尊敬,時間久了,倒也得意洋洋地忘了本。

但段少言毫不容情,輕描淡寫地就將她打回了原形。

葉武一張臉漲得通紅,眼睛閃著憤怒的光芒,盯著眼前那個看似斯文恭敬,實則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的男人,憋了半晌,總算是輕聲地,極其不甘地說。

“段少言,你別逼我。”

段少言依舊沒有太大的表情。

“隻是送走一個李雲安,你又何必這麼大反應。”

“你經過我同意了嗎?”葉武咬著後槽牙,“你父親當初和我簽合同的時候,寫明了我別墅的人,我自行安排,不受主宅管控,你當這一條約定是死的?”

“合同上還要一條。”段少言冷冷地,“別墅內受雇人員須身世清白,為人端正,不可敗壞段氏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