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陽光越窗而來,懶洋洋地照耀著人氣頗旺的階梯教室。
教室前方,一名年輕男子正在授課。
男子身材瘦削而結實,長袖白襯衫的袖子隨意卷起,別有一番瀟灑。
他挺直的鼻梁上架著無框眼鏡,讓那張俊秀的臉龐更顯斯文、有氣質。
他渾身充滿書卷氣,舉手投足都那麼優雅,偶爾說到有趣的地方,揚起的微笑卻有些靦腆。
這樣的優質教授,賞心悅目之餘,上課內容又活潑生動,當然吸引了不少學生來選課。
尤其這門課又是所謂的通識課程,許多其他係的學生都慕名而來。這間中型的階梯教室,每次都能坐滿七成以上。
坐在中階、靠窗座位的夏曉鬱,正用一手托著腮,如同其他所有選課的學生一樣,安靜地注視著講台上,侃侃而談的年輕教授。
她一雙眼角略略上揚的嫵媚鳳眼,閃爍著難解的謎樣光芒。
這個男人……氣質絕佳,文質彬彬的男人……
隻有她,知道他的真正麵目。
夏曉鬱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俞正容,是怎樣的情景。
她正在抽煙。
那時要準備上課,她早到了,在空蕩蕩的教室裏,隨便找個靠窗的位子坐。
新學期的第一堂課,也是她這學期唯一選的一門課。
一想到要跟年紀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小朋友們一起上課,她就覺得疲倦。
可是,誰教她以前不用功,才會搞到延畢一年,還得在最後一個學期,要選修實在不重要的通識課程,以湊足畢業學分呢?
她本來是想本著以往四年的精神,選個最好混的通識課來上,不管是理則學或寶石鑒定都好,隻要能過,老師又不點名,那就萬事如意。
至於到底學到什麼,她才不想多花腦筋去思考。
後來是她的學弟,也跟她一樣混、一樣在畢業之前,才趕著選修早該修完的通識課程的江成彬,大力勸說她來選這門“人文與環境概說”。
“這聽起來就很難!”她皺著眉對他說。“而且勝學院開的課,我們幹嘛去自找麻煩?”
“不會很難啦,通識課都不會很難。”她學弟滿口保證。
江成彬長得白白淨淨,個子又瘦又脯唇紅齒白的,是夏曉鬱在學校裏唯一比較相熟的人,聽他這麼說,她隻好半信半疑。
隻見江成彬眼眸閃爍興奮的光芒,推銷似地說:“而且……教課的老師,都是環工所的年輕教授,每幾周就換一個,你想,這不是很棒嗎?”
夏曉鬱那雙美麗而嫵媚的鳳眼,斜斜看著他。
“原來你打的是這種主意。”她嗤笑。
“真的,我去打聽過了。我們係上有好多人選過這門通識課,選過的都說好!”江成彬認真推銷。
“好啦、好啦,聽你的,你選我就選,這樣才能互相cover。”夏曉鬱懶洋洋的說,然後打個嗬欠。
江成彬也嗤笑起來,“什麼互相cover,應該是我幫你遮掩吧,幫你拿講義,提醒你交作業,或是直接幫你寫一份……我跟你一起修的哪門課不是這樣?”
“你知道就好。”她伸手拍拍他白皙斯文的臉,“乖學弟,學姊會請你吃飯的,辛苦你啦。”
他們正在學校對麵的速食店,邊吃午餐邊討論選課事宜,不甘在公共場所被學姊吃豆腐,江成彬忿忿地說:“你不要這樣,萬一被認識的人看到,誤會我怎麼辦?”
“我都不怕名聲受損了,你怕什麼?”夏曉鬱懶洋洋地說。
總是這樣,老是什麼都不在乎,天塌下來也無所謂的樣子。
她有著嫵媚的五官,最動人的地方,是那雙眼梢俏皮上揚,似含情的杏形美眸,尤其當她似笑非笑看著人時,總讓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發型雖然是清純的齊耳短發,但烏亮的滑順發絲,適度襯托出她一張秀氣細致的瓜子臉。
雖然總像隻慵懶而貴氣的貓咪,不過這也造成她特殊的魅力。
夏曉鬱的貴氣也是與生俱來,她是黨國元老夏振聲的孫女,夏家在商界也是有名的世家,造就出她與眾不同的味道。
也因為這樣,她一直沒有很多朋友,同學跟她之間總有距離,除了江成彬以外。
“好啦,這頓謝謝你請我,我要去打工了。”江成彬把一個牛皮紙袋丟給她,“這是我跟同學要來的資料,有筆記、考古題,你如果要修這門課,就先看看吧。”
“修就修,誰怕誰啊。”
“不是怕不怕,而是不修就不能畢業啊,我的學姊,你都大五了。”江成彬開玩笑地說,被夏曉鬱斜睨了一眼。
目送他瘦削的身影離去,夏曉鬱閑著無聊,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冷掉的薯條,懶懶地翻看學弟留下來的資料。
人文與環境。開課係所:環境工程研究所。上課時間:每周三第三四節,十點到十二點。授課教師:俞正容、鄭誌成、梁文雄、陳信禾……
果然一列排下來,都是男教授,也難怪江成彬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