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推辭,小弟隻好告退,從此相絕。”
幾句話,說得眾人啞口無言。蔡濟民急忙周旋道:“楚藩兄如此爽快,敢不從命。我正想為諸兄介紹做朋友,我們就同去叨擾就是了。”說著向蔣、劉二人遞眼色。蔣、劉二人也正想結識朋友,聯絡感 情,便也不再推辭。四人一路談笑著走出營門。
彭楚藩在前引路來至平湖門住處,妻子秦氏見丈夫帶來三個新軍,忙打招呼道:“叔叔、伯伯過年好!快請屋裏坐。”客人也異口同聲問過:“嫂嫂過年好!”湖北習俗,正月過年,家家都在堂屋方桌 上擺上四個盤子,內盛花生、瓜子、酥麻糖、糕點等待客。彭楚藩招待客人圍桌而坐。秦氏沏好茶,客人便嗑著瓜子,飲茶、吸煙聊天。
蔣翊武詢問彭楚藩何時到憲兵隊供職?最近忙何事?彭楚藩歎口氣說道:“最近一周忒忙,隻因漢口英租界發生洋兵開槍斃傷人命重案,接連幾天去漢口。今天上午還在值勤;中午十二時才得換班回來 ,晚上七時還得去營部複命。”又相互詢問、通報了籍貫、年齡以及入伍時間。四人年齡大致相差不過一兩歲。劉複基年齡最長,二十八歲。彭楚藩二十七歲,蔣翊武二十六歲。蔡濟民二十四歲,年齡 最小,任排長職務,卻軍階最高。說話間稱兄道弟,談笑風生。
不一會兒,秦氏便要彭楚藩收拾桌子,冷盤、熱菜擺滿一大方桌。彭楚藩端出瀘州老窖,四人碰杯祝酒。美酒三巡,言語增多,便無話不談了。劉複基早憋了一肚子話,首先說道:“濟民,我們約好的 今天上午在黃鶴樓喝茶,你為何爽約?”蔡濟民漲紅著臉道:“現有憲兵哥哥在此,我們今天不談這個。”蔣翊武道:“憲兵哥哥在此也要談,難道你把憲兵哥哥當成外人嗎?”當時,憲兵負有特殊任 務,有“見官大一級”的諺語,故把彭楚藩戲稱憲兵哥哥。彭楚藩聽他們三人打啞謎,便給每人把酒斟滿,站起身舉杯說道:“你們既把我當做憲兵哥哥,就先幹一杯。憲兵哥哥不是外人。諸兄葫蘆裏 究竟有什麼藥,不妨倒出來讓憲兵哥哥見識見識。”幹過杯後,蔡濟民也逗趣耍笑道:“沒有什麼。”說著從衣袋內取出《文學社簡章》遞給彭楚藩看,“年前,有朋友送來《文學社簡章》一份,約我 參加,可惜我對詩文一竅不通,不敢前往。楚藩兄詩才甚高,何不參加進去,將來寫出比崔顥《黃鶴樓》更好的詩,也未可知呢!”
彭楚藩接過《簡章》看後問道:“不知這文學社社長、副社長是誰?”蔣、劉二人默不作聲,蔡濟民則哈哈笑道:“這文學社社長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彭楚藩機敏地麵向蔣、劉二人問道:“敢 是蔣、劉二兄嗎?”蔣翊武答道:“我是濫竽充數,暫承其乏而已。”彭楚藩又問:“那副社長呢?”劉複基瞟一眼蔡濟民道:“那副社長也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蔣翊武道:“隻是副社長架子太 大,三顧茅廬而不出山,至今尚虛位以待。現在要楚藩兄助一臂之力呢!”蔡濟民指著劉複基道:“真正的孔明在這裏,外號‘小諸葛’,人所共知。”彭楚藩把桌一拍,說道:“我不問誰是真諸葛, 誰是假諸葛。現在隻問濟民,我們是老朋友,你到處參與其事,竟把我瞞得如此嚴實。今天是認罰?還是認打?”蔡濟民笑著拱手道:“好憲兵哥哥,我怕他們強拉我入夥,逃脫還來不及,哪裏會是副 社長呢!”說得舉座哄笑不止。
經過這番取笑鬧騰,葫蘆裏的藥丸全倒出來了,重新敘禮落座。彭楚藩道:“今天本想約濟民一塊去看個老朋友,不期與蔣、劉二兄邂逅相遇,竟把黨人引到家裏來了。”蔣、劉二人起立鄭重說道:“ 楚藩兄如肯參加文學社,兄弟們幸甚!革命幸甚!”這也是同氣相求,惺惺惜惺惺,彭楚藩當眾應諾,並拉蔡濟民道:“我們一塊參加文學社,你不便擔任副社長職務也罷。”
接著,談及文學社當前活動方針,蔣翊武道:“當前以擴大範圍,發展社務為首要,盡力介紹新同誌入社。”彭楚藩道:“憲兵營多數奴隸成性,實難找到有誌之士,隻有慢慢觀察。”蔣翊武道:“督 署、鎮司令部、憲兵營等要害機關,聯絡不易,暫不發展,避免壞事。”談及文學社以《大江報》做言論機關,彭楚藩更極表讚賞,大有相見恨晚之意。飯後,蔣、劉二人留下標營番號住址,以便有事 聯絡,才依依不舍地握手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