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澗聽得煩了，嗔了一句：“你念什麼呢。”
“往生咒。”
檀無心停了手中的動作，他生怕菱澗誤會他的本意，所以又補道：“幫你超度。”
“我去你個皮皮蝦……！”
或許，是菱澗這句話惹怒了西方佛祖，還沒等他把這話說完，就看天空之上烏雲密布，雷電交加，火蛇飛竄。
菱澗眨巴著眼睛看了會兒天空，咬了咬牙，旋即一溜煙跑出了道門，不知所蹤。
檀無心慢悠悠的收了木魚，對著西方雙手合十。
這暴雨來得急，也持久，雷光閃電一直持續到傍晚，而且還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
所以菱澗趕到儒門的時候，已經從一個意氣風發的道長，變成了一隻落湯雞。
儒門素來風雅，就算是此時也不乏有一些儒生對坐在回廊之中，頌上一句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不過菱澗卻知道，宿兒麵對這電閃雷鳴，可當真風雅不起來。
“宿兒？”
之前也說了，儒門少門主身份特殊，一個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怎麼能怕雷鳴閃電這種小事？
所以往常碰見這種天氣，宿兒總是提前躲到菱澗或是檀無心那兒，憑著旁人相熟，肆意發泄自己的恐懼心。
儒門門生不知內情，當真以為少門主就喜歡這種天氣，不然怎麼總趕著這種時候去會知己呢。
菱澗躡手躡腳的從窗戶鑽進宿兒的房間，紫紗鎏幔，珠簾錯落，外麵電光一閃，正巧照亮了屋內——那個縮在角落之中，裹著被褥死死咬著唇瓣的人。
唇瓣已經被她自己咬出了血，縱是如此，她也沒發出丁點動響。
菱澗一陣心疼，三兩步走過去，一把將她抱在懷裏：“別怕。”
“……”
懷中人喉頭咕噥了一聲，菱澗沒聽清，又往她那兒湊了湊，這才聽明白，宿兒說的是——
“離我遠點，別把我錦被弄濕了！”
菱澗歪著腦袋，從眼神到嘴角，那是一水的壞笑。
再後來，雨過天晴，菱澗趁宿兒暗搓搓的去曬被子的時候，將目光落在了書案上。
那上麵正好有幾封尚未寄出的信箋。
“菱澗親啟，寫給我的？”
頗為好奇的將那些信箋如數拆開，菱澗按照落筆的日子一一排好。
——門主誇讚我對道法自然理解的格外透徹，也是多虧了你成日在吾耳邊念叨的功勞。
——三月之後的品劍大會，你與檀無心可要同往？
——上回說你娘，是我不對。
——我原諒你了，給我回個信好不好。
……
最後一封，其上筆墨尚未幹透，上麵隻寫著四個字，我想你了。
菱澗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停跳了。
他嚇得直接衝出房門，不顧門生投來詭異的目光，也不顧老門主噴了一口老血之後舉起的佩劍，硬是將宿兒攬在懷中抱了好久，這才舒了口氣。
“還好還好，跳著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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