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蘼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突然覺得其實五年也並沒有那麼久。五年前發生的一切還曆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那樣。就連心痛的感覺,都沒有絲毫的減少。
* * *
五年前,空蘼十八歲,空蘼十七歲,映煬十九歲,以紜十七歲。
“尹空蘼,我讓你好好地看著空茗,你就是這樣照顧他把他都照顧到一個男人的懷裏去的嗎?”
盛怒的尹城將手中的飯碗重重地摔倒了他那張花了重金才買到的紅木飯桌上,而對麵站著的空蘼死死地低著頭,剛放學回來的她連書包都沒有來得及放下。
“告訴你,你今天不把空茗給我找回來,你以後也不要再回來了!”
隨手將桌子上的銀筷狠狠地擲向空蘼,筷子上還殘留的油漬就在空蘼潔白的校服襯衣上留下了兩道難看的黃色印痕。
將書包扔到了地板上,連衣服都沒有換,空蘼就踩著拖鞋出了門。
她看不起自己,從來都是看不起的。
總是那麼窩囊,那麼懦弱,隻懂得挨罵,隻會一直在空茗的身後做他的保護傘。
可是她隻想要活下去,有吃有喝不必為明天早飯擔心的活下去。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隻沒有思維的螻蟻,那麼卑微地求活。
可是她也知道,隻要活著,她總有一天會擺脫這樣的生活,總有一天會過上自己想要的那種生活,得到自己一直渴望的自由。
拿出手機,相比於空茗最新款的諾基亞,作為他的姐姐,空蘼手中的這個雜牌機卻顯得那麼老舊。可是她不在乎,沒有最新的上網遊戲的功能沒關係,她隻要這台手機可以打電話收發短信,最重要的是可以拍照就行了。
站到醉色酒吧的門口,她拍下了一旁的路燈,簡簡單單地“哢”地一生,路燈昏黃的光定格在了空蘼的手機屏幕上卻成為了一副唯美的照片。
不顧一旁畫得妖豔的女子向自己清淡的麵容,襯衣的校服和腳下的拖鞋投來的嘲笑的目光,空蘼低著頭便走進了屍舞。
她知道映煬最喜歡的就是這間酒吧,而剛才爸爸口中那個空茗依靠的男人,便是映煬。
她從小就認識映煬,也從小就很喜歡映煬。可是她知道,在映煬的眼中根本就沒有一點自己的影子。他喜歡的一直是以紜,隻是從以紜一家在一年前去了澳洲之後,他就開始自暴自棄,甚至開始和一些男人在一起鬼混。
醉色裏麵五彩的燈光打在空蘼的眼裏,她不停地搜尋著兩個男人的身影。醉色的人在周末總是很多,而那些瘋狂的紅男綠女們正隻顧著自己的醉生夢死,沒有人理會空蘼是不是穿著校服或是有沒有化妝。
“空茗,爸爸叫你回家!”
走到角落裏的那個沙發那裏,果不其然地,空蘼看到了正依偎在映煬懷裏的空茗。他嬌笑著在映煬的耳邊說著什麼,然後映煬的唇角也勾起了壞壞的笑容,將手中還剩下的半杯酒喂給空茗喝。
叫了空茗好幾聲他都沒有聽到,空蘼隻好走到他們身前,對著空茗的耳朵大聲地喊著。
“咳咳咳……姐姐啊,你嚇死我了,你怎麼來了?我一會兒就回家,你給爸爸說我去同學家溫書了就行。”
空茗被空蘼一叫,嚇得被酒嗆到,不停地咳嗽著。
“爸爸已經知道你和映煬的事情了,所以他讓我叫你回家。”
看著空茗眼中的恐懼一下子變得厚重,空蘼雙手插到了口袋裏。
“我要帶我弟弟離開。”
直視著映煬的眼睛,空蘼將空茗從他的懷裏拉了出來。
映煬,還是那個映煬,隻是憔悴了不少。
映煬,你是真的喜歡這樣糜亂的生活嗎?
“請便。”
葉映煬聳了聳肩,他記得這個女孩。
葉家的生意和尹家的生意總是會處在合作的狀態,兩家辦酒會的時候,這個女孩總是會躲在暗處偷偷地看著他們。
聽父親說,她是尹家不受寵愛的女兒,尹空茗同父異母的姐姐。而從前以紜還在的時候,他也偶爾會聽到以紜的母親提起這個女孩時,臉上盡是憎惡的神色。
然而今天這個女孩就這樣淡然地站在自己麵前,說要接走她弟弟,他突然覺得,其實這個女孩似乎並沒有以紜的媽媽說得那麼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