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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無病刺了一刀之後,再也沒有填第二刀的勇氣了,照他當初的想法,恨不得將張樂人碎屍萬段,畢竟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殺人,那都是實在氣不過了。
辛無病目瞪口呆地望著在地上抽縮的張樂人,地上流淌的那一灘鮮血,刺得他頭發暈,腿發軟,胃裏的酸水不受控製地直往上湧,差一點就嘔吐起來了。
巧兒嚇得臉都失了顏色,邊跑邊呼天搶地不停地呼喊救命。辛無病見事態嚴重,第一個意識就是逃跑,但是他並沒有動,他甚至有些奇怪,他真殺了人嗎?他望了望地上已經昏迷過去的張樂人,他才相信這是真的了。
周圍的路口上慢慢地聚攏了許多的路人,一個個驚悚地看著這個衣衫襤褸的少年,他們不敢相信,這個貌似忠厚的少年,卻是一個殺人犯,為了謹慎起見,這些人隻是遠遠地圍著,誰也不願靠前!
就在這時,街角處突然冒出幾個公人,嘴裏吆喝著,把辛無病團團地圍了起來,一個領頭的黑漢見辛無病神態癡呆,料他是無意殺人,抬手就給了辛無病一巴掌,嘴裏惡狠狠地罵道:“臭小子,天子腳下,竟敢當街行凶,好大的狗膽。”
黑漢邊罵邊撲過來搶奪辛無病手裏的解腕尖刀,辛無病順手一指,那尖刀便指在黑漢的咽喉之上,黑漢是有武功的捕頭,一生中啥子大風大浪沒有見過,誰想卻讓一個小叫花給逼得不得不連連倒退。
黑漢見這少年出招詭異,手中的刀始終在自己脖子上晃蕩,心中大駭,一時又看不清這小子詭異的招數,更不知是什麼招式,不由又驚又佩,隻得打起精神,勉強應付。
那些公人見黑漢奈何不了辛無病,同樣感到匪夷所思,要知道這黑漢是他們的頭,名喚“黑疤瘌”,一生中不知拿了多少江洋大盜,卻被這貌不驚人的少年所製,就一齊壯膽似的大聲地叫嚷著,把辛無病圍得水泄不通,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有膽量敢衝上來拿人。
辛無病卻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把手中的尖刀一扔,對那黑漢道:“帶在下去見知府大人,在下有話說。”說完,把刀一扔,雙手一垂不再反抗。
黑漢想不到少年如此甘願束手就擒,呆怔半晌,方對那些衙役揮了揮手,其中一個衙役一杖掃在辛無病腿上,通的一下把辛無病掃倒在地,另外幾個公人一擁而上,把辛無病五花大綁了起來。
其中一個公人想巴結這“黑疤瘌”,見辛無病已經被牢牢綁住,抬腿就給了辛無病一腳,嘴裏不幹不淨地罵道:“臭小子,你敢反抗我們黑爺,他媽的活得不耐煩了。”
“黑疤瘌”臉色一變,反而抬手給了那公人一巴掌,低聲喝道:“你他媽窮叫什麼!還不給這位小爺綁鬆一點。”那公人不解地看了“黑疤瘌”一眼“黑疤瘌”瞪了他一眼道:“這位小爺是自願被捉,要是他想跑,你攔得住嗎?”
那公人趕忙向同夥擺擺手,那幾個公人就把辛無病身上的繩子鬆了鬆,“黑疤瘌”心有餘悸地看了辛無病一眼,心裏很是奇怪,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路,武功會這麼好!
“黑疤瘌”先讓兩個公人把張樂人送到附近的藥鋪,找人醫治,然後連著巧兒還有幾個在場的路人,一起帶進了臨安府,巧兒見進了大堂,自認為到了安全之所,乘機耍潑,又哭又鬧要人給她伸冤,要想治辛無病一個重罪。
巧兒對辛無病非常仇恨,她乃風塵之女,很不容易才安了個家,找的老公雖然年紀大一點,但頗為知曉疼人,也算下半生有靠,巧兒也就想安心跟著張樂人,誰知卻讓辛無病一刀給破了,巧兒如何不恨得咬牙切齒。
臨安府知府白相如得到下人稟報,匆忙領著一班衙役升堂審案,白相如是當朝尚書賈似道的乘龍快婿,做臨安知府多年,倒頗有清廉之名,比他老丈人的名聲好多了。
不過他老丈人賈似道的名聲實在不敢恭維,此人在朝廷內素有二“秦檜”之稱,仗著受宋度宗的寵信,在朝廷裏一手遮天,打擊那些頗有正義的臣子,私下裏還和蒙古人有來往,對白相如名聲還是有些連累的。
卻說白相如升堂之後,一看堂下跪的不過是一群庶民百姓,也不知出了何事,照例先來了個下馬威,把案桌上的驚堂木一拍,厲聲喝道:“大膽刁民,為何急急擊鼓召喚本官?如稟之事若有虛假,每人擊杖二十,趕出府去!”
巧兒見問,趕忙跪下道:“民婦巧兒,今日和丈夫張樂人到城西瓦子裏閑逛,偶遇這少年,不想這少年和丈夫爭吵了幾句,陡生惡念,拔出刀來刺殺民婦丈夫,民婦所言句句屬實,望青天大老爺做主,給民婦伸冤!”說完,伏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