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花載酒,不似少年遊(1 / 2)

“蘆葉滿汀洲,寒沙帶淺流。二十年重過南樓。”開篇之句就給這首詞染了一層淡淡水墨的底色,籠罩了整幅畫麵,將思想意境定格。他居高臨下,看汀洲殘蘆、淺流如帶,這蕭索的景象,讓他想起二十年前離家赴試,在安遠樓度過一段青春狂放的生活。二十年後,重返故地,拾起昨日的記憶,卻拾不起流去的時光。以身許國的劉過“四舉無成,十年不調”,仍然一襲布衣。

這一次,他依然是以一個過客的身份登樓。“柳下係船猶未穩,能幾日,又中秋。”不過是暫時的歇腳,船還未停穩,也許就要啟程。時序也這般催人,不幾日,又是一年中秋。當年崔顥登武漢黃鶴樓,寫下“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的感歎。

悠悠千古,多少人帶著不同的情感,登樓追溯過往,探看未來。煙水蒼茫,這空寂的樓閣,除了有過相聚和離別,能記住的,又有些什麼?白雲還在,唯黃鶴一去不返,似那無情的光陰。二十年前,如雲煙過隙,二十年後,依舊隻是來去匆匆。

“黃鶴斷磯頭,故人曾到否?”他登此樓,並不僅是追尋遠去的黃鶴,不隻是懷想故人,也不為悲秋、傷老。而是想登高探看壯麗的河山,如今又是如何被戰爭的陰影籠罩。“渾是新愁”讓人感到莫大的愁苦,似有舊愁未拂盡,又被新愁層層覆蓋,並且愁悶已經到了“渾是”的程度,沒有任何舒展的空間。他空有壯誌,卻報國無門,麵對這日漸沉落的江山,這般束手無策。

在無能為力之時,隻能買上幾壇桂花酒,消解鬱積於心頭的愁悶。“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隻是,國仇家恨,世事滄桑,又豈是三兩盞花酒衝淡得了的?而這番登樓,再也回不到年少時的疏狂,不複當年的樂趣。就連酒中也融入了太多沉重的世味,又怎麼能聞到年少時的青澀氣息?

讀罷這首詞,就像在秋天品嚐了一壺桂花酒,有蕭索的涼意,亦有濃鬱的馨香。劉過的《唐多令》,蘊藉含蓄,耐人咀嚼。他的詞,不會拘泥於狹隘的思想情感、個人的病愁悲苦。劉熙載稱道:“劉改之詞,狂逸之中,自饒俊致,雖沉著不及稼軒,足以自成一家。”宋子虛讚譽他“天下奇男子,平生以氣義撼當世”。

所以,劉過這首秋日吟唱,憂國傷時之作,要高於宋玉《九辨》單純的寒士悲秋之感。他佇立樓閣高處,看到南宋王朝江河日下,不勝寒涼,悲痛不已。這首詞別具一格的風味,也在他深沉的思想中呈現出來。

無論多麼沉重悲憤的曆史,都已散作煙塵。也許我們無須記住那段已遠隔千年的王朝,以及那個王朝所曆經的風雲和沒落,無須記住劉過寫這首《唐多令》時,憂國悲懷的情緒,隻需記住買花載酒的灑脫和閑逸。

那麼,做個在塵世中輕鬆的行者,漫遊各地,一壺酒,一剪風,不必快意恩仇,隻安靜行走。直到有一天,停下步履,立於秋天的路口,看庭桂,於清月下,靜靜開落。

“蘆葉滿汀洲,寒沙帶淺流。二十年重過南樓。”開篇之句就給這首詞染了一層淡淡水墨的底色,籠罩了整幅畫麵,將思想意境定格。他居高臨下,看汀洲殘蘆、淺流如帶,這蕭索的景象,讓他想起二十年前離家赴試,在安遠樓度過一段青春狂放的生活。二十年後,重返故地,拾起昨日的記憶,卻拾不起流去的時光。以身許國的劉過“四舉無成,十年不調”,仍然一襲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