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微亮薑淑麗就爬起來做了早飯,大夥都沒睡好,精神有點萎靡。
祁軒昨晚跟祁謙擠一個床,他上次跟祁謙睡一起還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父母不在家,外麵打雷下雨,他假裝害怕直往祁謙被子裏鑽。祁謙不勝其煩,最後妥協,劃了楚河漢界分睡兩邊。
他小時候大概老拿錯劇本,要搶著青梅竹馬的劇本來演,現在想想還一點都不以為恥。
大家吃完早飯就要動身回去,薑淑麗又再三勸了王喜正的養母,王喜正也勸,然而她養母就是鐵了心,說落地生根,動一動反而折了命。
勸不過也隻能作罷,王喜正走家走戶,讓鄰裏鄉親多多幫襯,還抄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給村長,如果有什麼事,務必打電話給他。
最後大家搭了一輛去鎮裏進貨的小三輪往回,小三輪空間逼仄,擠得不得了。那位鄉親也是藝高人膽大,不管路況如何,隻管往前開,差點把一車人跟倒豆子一樣給顛下去。
終於回了鎮裏,眾人統一的灰頭土臉,就決定先找了家旅館洗洗幹淨再說。
畢竟他們裏麵三個是公眾人物,形象工程還是要做的。
不過鎮子實在小,問了半天才問到一家提供熱水洗澡的。那旅館小門小洞,門庭大開,廳堂裏燈也不開,估計是為了省電。前台連個人影都沒看到,王喜正喊了一聲,才有個肥胖的婆娘晃悠悠出來招呼客人,手裏還搓著兩個麻將子兒。
祁謙壓了壓帽簷,怕被她認出來。
這旅館實在不靠譜,手續統統不用辦,交錢就能拿鑰匙,問了問,還隻有兩間房提供熱水。
王喜正覺得很對不起他們,想到他們跟自己來這裏遭罪,就搶著打點。
房間在二樓,電梯是不可能有的,樓梯就在右手邊,老式的木質樓梯,一走一聲“吱嘎”,感覺用點力就能踩一個對穿窟窿。
眾人分了房間洗澡,女士一間男士一間。
薑淑麗轉了鑰匙進門,讓齊笑笑先洗,齊笑笑就一聲不吭的去浴室轉了一圈,末了原樣走出來,讓薑淑麗先洗。
薑淑麗還是要她先洗,說自己歲數大沒年輕人那麼講究,齊笑笑就拿了換洗衣服,進去把自己洗幹淨。
前後也不過十分鍾,換薑淑麗進去。
齊笑笑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床頭櫃上明目張膽的放著好幾種深夜小卡片,她稀奇的拿起來看了看,卡片上統一的露著白花花的胸部,可能素材有限,印的還是過了氣的蒼老師。
當然,祁笑笑是不認識蒼老師的。
她丟了卡片,聽了聽隔壁動靜,旅館的隔音尤其差,連對麵浴室的水聲都聽得見,偶爾才有一兩句對話。
是祁謙在跟王喜正說話。
祁謙在問王喜正打算,什麼打算大家心知肚明,他養母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是個隨時要準備蓋棺材的人了。
王喜正很迷茫,他舍不得養母,也舍不得生母,他覺得很為難。
祁謙問他為難什麼,他又說不上來。
祁謙就說,“她們兩個之間是沒有矛盾的,矛盾在你。中國人講求養子防老,她現在老了,病了,要死了,她不肯走,你為什麼不留下來?說句不好聽的,這是你欠她的。她大半輩子的心血全撒在你身上了,現在也沒多少日子了。”
王喜正不說話,半天才囁嚅著說,“我怕我媽不高興……”
祁謙又說,“我嬸嬸不是個氣量小的人,她找你那麼多年,該看開的都看開了。”他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了很多,“你的養母可能沒文化,但是她很知理,她從始至終沒說過要你留下的話,怕自己拖累你耽誤你。我不知道你怎樣看待你的母親,但如果我是你,哪怕她打死我我也不會走。”
這時候浴室的門開了,祁軒擦著頭發出來,抱怨道,“什麼破旅館,水溫忽高忽低的,燙死我了。哥,你洗的時候當心點。”
祁謙再看一眼王喜正,起身去了浴室。
王喜正兩個手攪在一起,眉毛促成了連體一字眉,祁軒看他神色古怪,像是要哭,嚇了一跳,“我哥欺負你了?”想想不對,卻不知道問什麼,畢竟跟他也不熟。
這時候房門上“叩叩”兩下,祁軒過去開門,門外是齊笑笑。
齊笑笑穿的整整齊齊,長發濕噠噠披在腦後,沁出了一大片水漬。
祁軒一愣,脫口而出,“你怎麼不把頭發吹幹?”他轉身要去找電吹風,齊笑笑突然拉過他的手腕,把他拽了出來。
二樓的廊道盡頭是一處天台,祁軒不明所以的被她拖過去。
等到了陽台上,齊笑笑才轉身麵對他,開門見山,“我想知道祁謙媽媽的事。”
祁軒看她神情認真,反問她,“怎麼了?”
齊笑笑沒說話,隻看著他。祁軒眼神不自然的飄了飄,才說,“等回去了你來我家,我給你看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