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到底是個孩子,在傷痛麵前還沒有經驗,才會這般驚慌失措。

芳姐拽著祁軒越過保鏢,把他按在一邊的長椅上,見他低著個腦袋,忍不住笑了笑,“你該不是哭鼻子了吧?都多大的人了。”

祁軒抬了頭,眼睛通紅的看著她,“我沒哭!我哥他不會有事的!”

芳姐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像對待小孩子一樣,聲音溫柔的哄他,“是是是,祁謙他肯定不會有事的,你可得堅強點,他要看見你這樣不笑話死你。”

祁軒抖開她的手,哪怕她是長輩也不樂意給她摸腦袋,他咬著唇別過頭去,心緒倒是奇異的慢慢穩定了下來。

芳姐在他身邊坐下,這才看到還有個男人坐在對麵,立刻換上副笑臉,對他點頭致意,“趙總。”

趙生財是祁謙經紀公司的掛名總經理,六十來歲的肥胖症重症患者,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愛好詭異,專愛養些蛇蟲蜥蜴。祁謙以前問他討過幾隻五彩毛蟲,後來他得知祁謙竟然拿他的寶貝蟲子喂鳥,心疼之餘就不肯再給他了。

祁謙所在的經紀公司是祁氏名下的產業,專門為祁謙一個人服務。現在半個公司的人都進了急救室,他這個掛名老總不得已要出來主持大局。

芳姐知道祁軒掛念祁謙,有意問了問情況,“祁謙傷得不重吧?”

趙生財晃了晃他的肥肉,慢條斯理的說,“沒事,斷了隻胳膊,腦袋碰了碰,輕微腦震蕩。”

祁軒豎著耳朵聽完,見趙生財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斷了條胳膊還叫沒事!你什麼態度!我卸你一條胳膊你看有事沒事!”

他說著就要起來,芳姐立刻一把把他拉下去,瞪了他一眼,“別胡鬧。”

趙生財還是不溫不火的樣子,他慢吞吞的挪了挪屁股,才對祁軒說,“我的二少爺,不是所有人表現關心的樣子都是你這樣急火攻心的,你一個暴跳如雷搞不好就是一出醫鬧。我明確跟你說吧,車子差點就被撞成兩截,後麵還著了點小火,在著火之前裏麵的人都被搬出來了。傷得最重的是季賢,他一條腿差點就離他而去。”他似乎說累了,停下來喘了口氣,才繼續說,“祁謙已經很幸運了,養個兩三個月,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祁軒聽了他的描述臉色發白,似乎是感同身受的後怕。

走廊上又響起腳步聲,一雙正紅色女士高跟鞋落到祁軒眼裏,他還沒抬頭,就有一個聲音柔聲喊他,“軒軒。”喊了他之後聲音轉向另一個方位,“謙兒他怎麼樣了?”

趙生財腆著一身肥肉站起身,“祁夫人。”他隻得再跟祁軒他媽又重複了一遍祁謙的情況。

左秋童女士聽聞祁謙傷了胳膊撞了腦袋,一個分神腳下抖了一下,祁軒立刻站起身扶了她一把,“媽。”

左秋童站穩了腳,一張精心描繪過的臉並沒有多少失態,她保養的極好,臉上紋路很少,一般情況下可以公然冒充祁軒的姐姐。她對趙生財說了一句“辛苦”,謝過他後祁軒扶她坐了下來。她坐的肩頸筆直,兩腿微曲別往一個方向,屁股下麵坐的不像是醫院的破爛椅子,倒像是張貴婦榻。

祁軒稍稍體會了一點他們經風曆雨的心境,一時倒也沉默下來。

幾個人靜默的等在手術室外,過了不知道多久,手術室的門被打開,有人被推了出來。

祁軒當先一步走過去,看到被推出來的正是祁謙。

祁謙雙目緊閉的躺在推車上,他心裏略略鬆過一口氣,一旁的趙生財這時候問道,“醫生,祁謙他情況怎麼樣?”

兩個醫生一人一邊推著祁謙往外走,邊走邊回答,“右手前端骨折,腦部輕微創傷,經掃描未出現血塊,過些時候醒過來就沒大礙了。”

趙生財艱難的跟著他們走,不放心的問,“會不會醒不過來。”立刻被祁軒狠狠瞪了一眼。

醫生如實回答,“基本不會。”

祁軒一顆心落到肚子裏,他跟著醫生一路把祁謙護送到病房,醫生把祁謙安置好後要走,祁軒挪過去幾步,別別扭扭的問他們,“一起進去是不是有個女孩子,她怎麼樣了?”

醫生忙著回手術室,長話短說,“失血過多還在搶救。”

醫生說完了就走,顧不上寬慰他兩句。祁軒僵硬的站在原地,感覺心髒突然抽了一下,細細的疼。他回頭看了眼安然躺在病床上的祁謙,突然想,他要是知道了齊笑笑的情況,是不是心也會疼?

心……會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