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間歇性的疼痛似乎還可以勉強忍受,可是越到後來越密集的疼痛讓易知有種要溺斃的恐懼。
“怎麼還痛著?”何蘊修皺著眉頭握緊易知的手,扭頭對接產的醫生道。
他是訓人訓慣了的,嚴厲起來讓人膽寒。隻是,這婦產科的醫生什麼沒有見識過,絲毫不在意他說的什麼,反而將他訓了一頓,“陪產不要擾亂孕婦的情緒!宮口才開了三指,你添什麼亂?”
“老公……”易知拉了拉何蘊修的手,額際有幾縷汗濕的頭發貼在臉上,臉色比平時蒼白了不止一半,她咬著唇眼眶也是濕濕的,“好痛……”
轟的一聲,何蘊修整個腦袋都炸了,易知第一次見他手足無措成那樣,摸摸她的臉頰,又摸摸她的脖子,手忙腳亂的安慰,“別怕,別怕,”
要不是實在太痛,這個樣子的他,倒真的喜感的讓易知很想笑。
不過,這個時候,她當然是笑不出來的。
“堅持住,頭腦清醒點,跟著我的指揮用力。”相比於他們夫妻,醫生是最淡定的那一個,“各種指標都很正常,沉著冷靜點不會出事的。”
易知跟著醫生的指示,在越來越密集的鎮痛間歇小口小口的呼氣,都走到這一步了,自己要勇敢一點才行。
“行了,用力點,感覺到胎兒在往下走了嗎?小腹用力,肩膀不要縮,等會兒擠回去了!”
真的是很疼啊……易知模模糊糊的想,意識時而清晰時而恍惚。
“欸,家屬?家屬不行就先出去!在這裏反而添亂了!”
易知聽見家屬兩個字好不容易聚集了一點精神,卻很快又被下一波疼痛給打亂。
“產婦集中精神!”
這好一番折騰,等到她隱約聽到微弱的孩子的哭聲時再去想抓何蘊修的手時,卻是護士將她在空氣中亂擺的手放回去,“好好休息,是個女孩兒。”
這是她最後聽見的聲音。
等她再次醒過來,入眼的先是白色枕頭的邊緣。身邊有人輕聲說話的聲音,她眯了眯眼睛,嗓音略微有些幹澀,“何、蘊修?”
說話聲頓時停了下來,一群人一齊圍了過來。
“小易,怎麼樣?哪裏不舒服?”
“你別動你別動!”
“寶寶放在那邊了,你別擔心,是個女寶寶。”
“好。”易知輕聲應到,眼神掃了一圈,也沒看見何蘊修,不禁有些疑惑,“何蘊修呢?”
他陪著她一起進去的,這時候怎麼不在呢?
易遠山促狹的笑起來,似乎早有預料,“他在那邊。”易知順著他的指點,轉過頭,竟然看到隔壁不知什麼時候又鋪了一張床,何蘊修躺在上麵睡的安穩。
“小叔叔後來暈過去了……醫生說是嚇得……”方九盈麵色古怪,似乎是想笑又不敢笑。
而那個初到人間,此刻正睡得安穩的小粉團子哪裏知道,她的降生一下子就給了她父親這麼一個大禮,以至於這個笑料直到她十八歲成年還時常被人提起。
佩舒實在不懂能讓她爸這麼丟臉,到底算什麼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