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我好似雨國的王者。富有卻無能,盛年而早衰。所有的獵物和愛鷹,乃至來到我欄杆下餓死的百姓,都不能安慰我這國王。
——波特萊爾《憂鬱》
乏統一性,但每個人孩提時幻想的夢中城堡不就是這個樣子嗎?管他什麼樣式、經濟性或社會眼光,這些成年人的無聊觀念,最後隻會使他們困居於東京的鴿子籠小屋。
蕭瓦爾是個沒受過教育的男人,在他遺留的便條紙上,他用錯誤百出的文字,熱切的敘述著自己如何受到神的啟示,創造出這個獨特的神殿。
根據他的記載,這項工程是從他在送信的途中,撿到路旁奇形怪狀的石頭,裝到口袋中開始的。這時蕭瓦爾己經四十三歲了。逐漸的,他除了裝郵件的背包外,肩上還吊著一個用來裝石頭的大籃子,最後終於變成推著手推車來送信。
不難想像這個奇怪的郵差,在生活平淡無聊的鄉下遭到人們如何看待。蕭瓦爾用他檢來的這些石頭和水泥,開始建造宮殿的基座。
長二十六公尺,寬十四公尺,高十二公尺的宮殿主體,花了三年才完工。然後宮殿的牆麵上,逐漸出現鶴、豹、鴕鳥、大象和鱷魚等水泥塑像,最後終能覆蓋了整個牆壁。接著他更製造了瀑布,和三個巨大的巨人塑像。
七十六歲時,他成功的完成了宮殿。他把最大的功臣——手推車,放置在宮殿裏最好的位置,自己卻在入口處蓋了一間小屋,從郵局屆齡退休後,他就住在那間小屋,每天眺望著宮殿過日子。看來他似乎沒有住在宮殿裏的念頭。
照片上的蕭瓦爾宮殿,給人一種好像用蒟篛般柔軟的東西建造而成的印象。比吳哥窟遺跡更精致的各種水泥塑像及裝飾,繁複的覆蓋了整座宮殿,雖然連整體形狀和壁麵都看不清楚,但建築物整體卻因那些繁複的裝飾及失衡感,看起來似乎奇妙的“扭曲”著。如果對這種工作不感興趣,或許會認為蕭瓦爾耗費後半生完成的作品,隻是無用的老古董或廢鐵堆。
像歐特利夫的村民一樣把蕭瓦爾看成瘋子很簡單,但我認為,這座宮殿所表現的創意,卻很明顯的與西班牙的天才建築師安東尼奧·高第(AntonioGaudi)的作品有一脈相通之處。現在這座“蕭瓦爾宮殿”,已經變成這個其他一無可取的歐特利夫村唯一的觀光資源。
說到建築奇人,還有一個人不能不提,那就是巴伐利亞的狂王路德維西二世。他身為音樂家華格納的仰慕者,可說是舉世知名,但他一生中最有興趣的事,除了尊敬華格納之外,就隻有建造城堡。
他最初也是最棒的傑作,被稱為新天鵝堡。後世的人一致公認,這是模仿法國路易王朝文化的產物。然而這座建築物還有後山,隻要推開可以回轉的石門,走進頂部極高的隧道,我想任何人都會發現,該裏和那些隨處可見的仿冒建築有極大的差別。
眼前看到的是雄偉的人工洞窟,漆黑的廣大湖麵,仿巨大珍珠貝形狀的小舟,正浮在湖上。各色燈光明滅不定,水邊的桌子是用人造珊瑚的枝幹做成的,牆上裝飾著精密的幻想圖。光是看到這些道具,恐怕任何人的幻想力都會受到刺激吧。※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被心愛的華格納拋棄的路德維西二世,據說從大白天就窩在這昏暗的地底,自己一個人一邊懷念著華格納,一邊在人造珊瑚桌上吃飯。
在歐美其實有很多類似這樣的建築物和機關怪屋。然而當我們把目光轉向日本時,很遺憾的,卻很少發現這樣的例子。
有一些忍者屋,算是少數的機關屋中比較出名的,但這其實是實用性的建築。
還有一個例子,是關東大地震後,在東京深川建造的“二笑亭”。這間奇怪的住宅,算是比較為人所知的。根據紀錄,屋內有梯子可以直通天花板,門板上的小洞裝上玻璃,變成偷窺孔,而且玄關的窗子是五角形的。
或許除了這些建築之外,日本也有個人的“蕭瓦爾宮殿”,但恕我孤陋寡聞,從未聽說過。我所知道的還有一間,就是位齡北海道,被稱為“斜屋”的建築。
在日本的最北端——北海道,遠離宗穀岬,可以俯瞰鄂霍次克海的高台上,蓋了一座當地人稱為“斜屋”的奇特建築物。
這棟建築物是由伊利沙白王朝式的白壁雕柱三層樓的西洋館,以及鄰接在它的東邊,仿造比薩斜塔所建的圓筒形高塔所組成。
這座塔和比薩斜塔的差異,在於圓筒形的塔身周圍貼滿了玻璃。同時在這些玻璃上,又貼著真空鋁箔,也就是所謂的鋁箔鏡麵帷幕,天氣暗朗時,周圍的風景便會映現在圓塔上。
遠離高台之處有個小丘,站在丘上俯瞰時,這個圓筒形的巨大玻璃——不,或許該說是鏡子——和西洋館,展現出一種奇幻式的景觀。
周圍視線所及之處沒有任何住家,放眼望尖是一片枯草隨風搖曳的荒野。要到有住家的聚落,必須從這個屋子旁邊穿出,走下高台步行十分鍾才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