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回憶
記得,那是五歲時候的事了。
他出生在沙漠深處的一個農場裏。那裏有很多長輩,也有很多同輩的小孩子,大家雖然都不怎麼出去,但過的很開心。整個農場的氣氛經常歡樂到脫軌,搞得管理員比爾先生經常抓狂,發際線一天比一天堪憂。
所有孩子都要上刺客課程,他的總體成績算是中遊偏上,在跟蹤與反跟蹤、近身格鬥、和搜索情報方麵相當出色,但教官總是對他的遊泳成績很無語,並調侃他不愧為阿泰爾的後裔,水溶屬性被繼承了十成十,萬一哪天不幸落水,在五分鍾內蒸餾那片水域說不定還能提煉出他的殘渣。
他才不會承認因為對這句話不爽,自己惡作劇讓教官拉了三天肚子呢。
後來他五歲的時候,發生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比他長一輩的那屆學生裏有人離家出走了,是比爾先生的兒子,叫戴斯蒙德·邁爾斯。
第二件事是半年後他們的農場遭到聖殿騎士的奇襲,除了比爾先生和幾位最優秀的刺客成功突圍外,其他人全都被困在了大火裏。
他到現在都記得當時的情景。年長一些的刺客們將孩子擋在身後,左手的袖刃紛紛彈出,右手握上慣用的武器,毫無畏懼的用血肉築起一道堅實城牆,給他們創造逃跑的機會。刺客製服那漂亮的白色被鮮血染紅,夾雜著泥土的混沌色彩,晃花了他的眼睛。他呆愣愣的被一個大他一歲的男孩拽著,一路跑到農場背麵的了望塔頂上,男孩推了他一把說“你先走!”,然後抽出匕首保護他的後背。
了望塔其實並不高,但那下麵是奔騰著地下河的深淵,經由被打通的洞穴刺客們可以通過信仰之躍逃入湍急的河水中。
他的腿在發顫。
別誤會,不是說他害怕這個高度,對信仰之躍畢業的刺客來講這點高度真心不算什麼,讓他打顫的是這底下的承接物——洶湧咆哮的地下河,他的“天敵”,跳下去保準溺水身亡連殘渣都提煉不出來。
背後傳來男孩的慘叫,他知道那是因為聖殿騎士們已經突破了長輩的防禦圈,追殺到了望塔上來了。
男孩的呼吸聲消失了,不用回頭都知道他已經死了。他顫唞著,麵前的河水和身後的聖殿騎士都是死神,區別隻在於一個是利索的就地處刑、一個是在絕望中掙紮著等待死亡。
不想死……
但是,哪怕賭一把,哪怕被悲慘的溺死,他也不想落入和刺客鬥爭了數千年的聖殿騎士們手裏。
不想死——!!!
在身後的那個聖殿騎士開槍前,他毅然決絕的躍下鷹架,以信仰之躍的標準姿勢栽入地下河水中。
戴斯蒙德·邁爾斯,就算你是比爾先生的兒子,我還是恨你!你這個膽小的懦夫!叛徒!!
意識消失前他用最後的力氣咒罵那個離家出走的學長,因為正是那家夥的出走才暴露了農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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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看到滿天繁星。
明明是大漠裏看慣了的景色,但這一刻他卻覺得那真是美到極致,感動的他差點掉眼淚。
“醒了?”一個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來,他有點費勁的轉過頭,看到一個白發褐膚的大叔正坐在他旁邊,把手裏的木柴丟進篝火後遞過來一個水壺。
“醒了就喝點水,然後吃點東西。”
在對方的幫助下坐起來,他聽話的進食。篝火劈哩啪啦作響,橘紅色的光印在大叔那和刺客製服一樣顏色的頭發上顯得暖暖的,咽下最後一口烤肉,他乖巧的說了聲謝謝。
“說實話,最開始救起你時我已經不抱希望了,但沒想到你的生命力還挺頑強的。”大叔用色調冷硬的鉛灰色眼睛看著他,勾了下嘴角:“能解釋你為什麼會被地下河衝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