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的推手,委實陰狠。

定安侯收起思緒,轉眸看向宋景城。這樣隱秘的要事,殿上會交於宋景城去做,足見信任。定遠侯道:“既是為殿上做事,無需說與我聽。”

宋景城再度起身,拱手,低頭道:“學生做的事,從來不必隱瞞侯爺。即便今日侯爺不問,學生也要向侯爺說起。”

言罷,抬頭,見定安侯沒有反對,就繼續道:“殿上對顧家起了疑心,懷疑顧家一直在暗中扶持東宮。殿上本就對東宮日益不滿,廢太子是遲早之事,殿上這些年明裏暗裏打壓了太子母族不少勢力,顧家也從中拿到不少實權。若是顧家真的染指此事,隻怕殿上眼中容不下沙子。”

如實道來,確實沒有半分隱瞞。

“那你查到些什麼?”定安侯問。

宋景城沉聲道:“侯爺希望學生查到些什麼?”

定安侯隻是看他,卻不置可否。

宋景城又道:“太子之爭,顧家的手腳確實不幹淨,殿上的懷疑沒有錯。去年臘月,陸容嬌之所以在顧府落水,是因為顧昀寒。”

陸容嬌是禁軍統領陸久石的女兒,平日身邊有大群奴婢簇擁著,陸容嬌落水之事任誰都覺得蹊蹺。隻是後來因為是太子救起的人,都自然而然想到了太子頭上,沒有人深究過。

但若細下想來,若非平日親近之人,又非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如何能在冬日裏引得陸容嬌到池塘邊,再落水?

顧昀寒同陸容嬌親近,陸容嬌對她也不設防備。

加上那日又是顧昀鴻嫡子的百日宴,陸容嬌在顧家做客,顧昀寒是主人,一切便合情合理。

“這些,都是學生在查東宮之事時,聽陸容嬌說起得。但若非問起,陸容嬌似乎並沒有多留意,顧家父女的手段可見一斑。學生的猜測十之八/九,人證物證還在查,需要些時日。所以學生才會問,侯爺希望學生查到些什麼?”

宋景城言罷,抬眸看他。

顧家之事到此處,可再查,也可不再查。

顧家是定安侯府的殷親。

定安侯的長女沈媛嫁與了顧長寧的長子顧昀鴻做正妻,還生下了一雙女兒。顧家若失了殿上寵信,沈媛雖然會受牽連,卻未必能牽連到定安侯府。

言外之意,顧家之事要如何傳到殿上耳朵裏,他聽定安侯的意思。

“學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陸容嬌落水一事,確實同顧家有關,卻恐怕並非受太子指使。”

定安侯手中頓住。

不是太子……這點,他並不沒有想過。

宋景城又道:“皇位之爭,朝中向來看重太子和三皇子,其實殿上的子嗣諸多,並非太子和三皇子兩個。”頓了頓,沉聲道:“還有一個才晉了親王的四皇子,齊王。”

齊王?定安侯疑惑看他。

齊王是親王不假,但這個親王的由來不過是為了製衡朝中諸多勢力,將四皇子硬抬上去的。齊王終日花天酒地,又好爭鬥和顏麵,並非成大器之人。

“齊王能娶到侯府的三小姐,是梅貴妃忽然向殿上進言。後宮之中,梅貴妃最為得寵,卻一直沒有子嗣在身。太子和三皇子之中,無論誰做上了最後的位置,都會母憑子貴。所以梅貴妃和梅氏一族,想要翻身,隻能另辟蹊徑。雖然梅家一直遮掩的極好,卻也不乏蛛絲馬跡可尋,學生恰好尋到一些。齊王得了梅家的助力,又娶了侯府的三小姐,其實有同太子和三皇子一爭的實力。加上明爭暗鬥的是太子和三皇子,難免坐享漁人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