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侯府門口,小童還在問孟雲卿新年好。

孟雲卿也道了聲新年好,還讓音歌塞了紅包給他。

燕韓國中的習慣,元宵節不出就都是年關,紅包還會送。

小童就歡喜得很,似乎一路上抱著手中厚厚的書堆都不嫌沉了。

孟雲卿回頭望了望他,才曉魏老先生今日帶來的書都是送自己的。

“又勞煩先生了。”她心中其實感激。魏老先生那裏的書都是他讀過了,批注了不少詳實的內容。與旁人而言,實則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老先生肯給她,是對她的喜歡。

“書不沉,我們讀書人出遠門時旁的可以不帶,書卻是要帶的,你要好好收著。”魏老先生再次叮囑。

孟雲卿應好:“嗯,知曉了,等下次回來的時候,再一一說給老先生聽。”

言外之意,她會認真讀完。

魏老先生滿意點頭。

他對孟雲卿這個定安侯府的表姑娘確實很喜歡,她年紀雖小,卻有做學問的踏實沉穩,比許多公侯家的公子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也從來不在他麵前耍小聰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孺子可教,靜得下心來,便也學得快。

前些時候,京中傳得風風雨雨,說定安侯府的表姑娘是陳家之後。家中也有不少子孫在私下議論,他便嚴厲嗬斥。

朝廷之事如何,他並不關心。

陳太陳閣老是當世的大儒,論學問,論心胸,論建樹,都算是鴻儒。

誰說文人相輕?

在他看來,做陳家的子孫,並不丟人。

若孟雲卿真是陳家的子孫,他也唯有將孟雲卿教好,才能對得住陳閣老。

他不管孟雲卿是不是陳家的後人,此次讓小書童抱來的書,都是他幾十年的珍藏,他要對這個學生傾囊相授。

……

從魏老先生開始恢複授課,時日便過得更快了。

她二月要走,魏老先生每日授課的時間,就從過往的一個時辰變作了兩個時辰。於是一日當中至少半日都被占用了,黃昏過後還要抽時間溫習當日的功課,用過晚飯還要去聽雨閣教沈琳秀香囊。

段旻軒來看她時,她多在看書。

自從知曉了“身世”,她對段旻軒來聽雪苑並不抵觸。

段旻軒有時會同她說話,有時隻是安靜陪她看書。

自然,有時也會偷瞄她寫字,她的字跡娟秀,他不時駐足去看。

閑暇時也會翻翻她書架上的書籍。

他聽她說起過,架子中間那摞書,是魏老先生給的,讓她離開的時候也記得看。

段旻軒隨手翻了翻,本是想打發時間,看上麵密密麻麻的批注和內夾的紙條,便同她道:“這位魏老先生對你真好。”這樣的典籍當是畢生的心血,都肯隨意借她。

孟雲卿就道,“小心些翻,我還要還給老先生的。”

他就莞爾:“馬車上其實無趣,看書打發時間也好。”

她便看他。

他悠悠轉眸,正月裏,雪還在繼續下著。屋內碳火燒得正暖,屋外白雪皚皚,他忽得開口,“也不知老爺子一個人在家中做什麼?”

他是有些掛念他了。

孟雲卿就擱下筆,凝眸看他。

京中到蒼月要兩月路程,等他們到蒼月都春暖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