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攀了攀枝頭,臘梅的香味幽幽傳來,忍不住啟顏,猶若清風霽月。
“原來你是喜歡臘梅的。”身後是段旻軒的聲音。
她回眸,也不知道他是何時跟來的?
許是地上有雪,也聽不清腳步聲;亦或是他看了許久,才出聲問她的。
周遭沒有旁人,自然是同她說話,孟雲卿就問,“宣平侯怎麼不在竹苑看棋?”
方才見他明明看得入神。
段旻軒輕笑:“興致不是不大。”
意思是,看看便罷了。
那賞梅便是興致了,孟雲卿如是想。
結果還未等她問,段旻軒又開口:“我也不喜歡賞梅。”
孟雲卿就楞住。
往後的話,幹脆不接了。
段旻軒就自覺踱步到她跟前。
孟雲卿也不停步,兩人就並肩在梅園裏散步,腳步聲清淺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作響,這苑子裏本就清靜得很,眼下仿佛就更為靜謐,好似還能聽到心跳和呼吸的聲音。
孟雲卿隻覺尷尬,就忍不住先開口,“前些日子收到你的信,說老爺子的病好了?”
段旻軒心底澄澈,“生龍活虎的,又在盤算著要去何處置一處茶莊子。”
孟雲卿就會心笑起來。
短短一句話,老爺子的形象就躍然紙上。
“那枚簪子喜歡嗎?”他忽然問。
孟雲卿滯了滯,“太貴重了,不能收,本還想著什麼時候還你的。”
他就笑,“就明日吧。”
孟雲卿微怔。
“換一支臘梅的。”他就笑。
孟雲卿簡直哭笑不得。
她如何忘了他是這樣的人?
段旻軒又道,“若覺得貴重,便回贈我一物?”
眉間微微挑起,略有深意看她。
她就莞爾,也不應聲。
正巧橘子端了茶水前來,“宣平侯也在?”
可她隻取了一盞茶壺,一個杯子。
段旻軒就道,“要勞煩橘子再走一趟。”
她哪裏受得起,拔腿就跑開了。
暖亭裏又隻剩了他們二人。
“聽聞從蒼月到燕韓至少得兩月路程?”她斟好茶遞於他。
茶杯隻有一個,他從蒼月來,遠道是客,她理應讓他。
段旻軒從善如流,飲了一口,悠悠道,“少則月餘,若是有女眷同行,怕是要兩月。”
孟雲卿又被哽住。
所幸再起旁的話題,“方才你說要待到二月,可是在京中有事?”
沈琳的婚期在二月,他說要去許府討喜酒喝。
他杯中的茶飲盡,她就重新斟一杯。
她一麵斟茶,段旻軒就好似不經意間應道,“唔,聽說將軍府在和侯府說親。”
孟雲卿手中一僵,茶水就從杯裏溢了出來。
她噤聲。
轉眸看他。
將軍府就是衛家。
不知道他忽然說的這句,同她剛才問的是否有聯係。
段旻軒伸手取過茶杯,也不在乎溢出的茶漬,浸染了衣袖,一飲而盡。
寒風過,臘梅飄離枝頭。
有的落在雪地裏,有的落在暖亭上,有的飄落在肩頭。
有暗香盈袖。
恰巧橘子取了茶杯回來,跑得氣喘籲籲,手中還拎了一食盒的糕點前來,一一布上。
這是蘿卜糕,香芋糕,金絲玉容糕,棗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