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1章(1 / 3)

“啊?”黑子聞言頓時大急,倒抽了一口氣驚叫一聲,連忙從座椅上起來央求道,“好我的鄭秀才哩,千萬別把紫娟許配給別人!我跟紫娟好上了,是好上了,我愛紫娟,紫娟也愛我。我跟你說實話,我送給紫娟一個香囊,紫娟把自己繡製的一個荷包送給了我,昨天從你家回去夜裏才發現,不知怎麼搞的,把紫娟送給掛在腰間的那個荷包給弄丟了。後來一想,一定是掉在你家茅房裏了,才打了燈籠來找的。”

見黑子老實坦白出來,鄭興忍不住一陣哈哈大笑,然後沉靜下來說道:“這就是你黑子了。你黑子一向很直率,不拐彎抹角,口袋裏倒西瓜,一是一二是二。你愛了,你追了,又互相送了信物,怎麼不敢說呀?”見黑子揉手擦腳的很不自在,額頭滲出汗來,鄭興接著說,“你是不是認為自己愛上紫娟就對不住我?或者說我鄭興會吃你的醋?”黑子口中“哪裏哪裏”地嚷嚷著,否定了鄭興的說法,說自己是怕丟人難於啟齒。鄭興就說:“丟屁的人哩?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無愛?其實,我鄭興是關心你,打心眼裏想成全你二人哩,你怎麼不理解我?”

聽鄭興這麼說,黑子神情漸漸放鬆下來,臉上樂嗬嗬的,衝鄭興笑道:“鄭秀才,我倆的事幹脆你做媒吧,我黑子不會虧待你,紫娟要真能嫁給我,我黑子還不結結實實給你提一顆豬頭、兩壇羊羔美酒?”鄭興笑了笑,就又嚴肅下來,說:“你倆是再合適不過了,我早就尋思過這事,紫娟是個苦命的孩子,家裏沒有了親人,經受了那麼大的不幸和痛苦,她渴望得到愛情。婷婷走了,對你打擊沉重,受傷的心靈也急需得到這方麵的撫慰,你二人如能走到一起,是再好不過的一對。”

提到婷婷的死去,黑子的情緒一下變得異常沉重起來。鄭興朝黑子瞥了一眼,見他眼中閃著淚花,便將話題轉移開來,沒話找話地說起自己被義軍下帖子請去進言李世民是如何如何與人親和,如何如何善解人意,特賜予他同席共進時又如何如何勉勵他日後科場一搏這檔子事來。黑子隻是側頭瞪著眼珠子聽,沒有發話,但他的情緒卻漸漸平靜下來,臉上有了些喜色。

因為心裏懼怕鄭媽,嫌夜裏的事丟人,黑子離去時從鄭興書房出來,並沒有進正堂屋去見紫娟,隻往窗戶上瞥過去一眼,便徑直朝大門外走去。但讓黑子喜出望外的是,當他樂嗬嗬地走出大門外時,紫娟和紫薇已在那裏候著了。紫薇正和紫娟麵對麵站著說話,抬臉一眼看見黑子一臉喜色從大門出來,就問:“呀,黑子得什麼喜事了,把你高興成那樣子?”黑子很快就又沉寂下來,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很不屑地說:“我黑子能有什麼喜事!”紫薇說:“我怎麼就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黑子一笑說:“我還敲著鑼進來不成?”紫薇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是讓紫娟給騙了,笑著對紫娟說:“你真鬼精,我正有事要做,你偏要拉我出來散散心,原來是讓我陪你在這裏等黑子哩!”紫娟朝黑子望去一眼,不出聲地笑了笑。紫薇就說:“你的目的達到了,我可不陪你了,活計還等著我哩,你倆愛怎麼著怎麼著去吧!”說著,莞爾一笑,走了。

紫薇離去後,兩人見周圍沒人,往牆角處走了幾步,紫娟從身上掏出黑子落在茅廁鄭媽撿回的那隻荷包,嗔怪道:“人家的香囊還在身上好好藏著,你卻粗枝大葉的,送給你的荷包戴了兩天倒給弄丟了。要不是正好落在自家茅廁地上鄭媽撿回去,還上哪兒去找?這回給了你可要好好戴著啊!”黑子接過荷包,說:“你放心,這回拿著永遠不會弄丟了,咱知道自己不是佩戴這玩意兒的料,我已想好了,這回我會把它牢牢藏在自己睡覺的枕頭下麵,哪裏還會弄丟?”

紫娟看著黑子忍不住一笑,說:“粗人還真有笨辦法哩,也好,那就藏在自己睡覺的枕頭底下吧!”

轉眼間已到了金秋送爽的收獲季節,沒有人能想到今年的年景會出奇的好,那一望無際的田野裏,紅彤彤的高粱穗子在如同牆壁般淺綠色的莊稼屏障上頭,齊刷刷地鋪了尺把厚的一層,那呈現出來厚墩墩的褐紅色,看上去一疙瘩一疙瘩的,真令人陶醉;沉甸甸的穀穗壓彎了腰,一片金黃,在陣陣秋風吹拂下,波濤般地一浪一浪翻滾湧動著,似乎在頻頻向人們點頭哈腰,笑臉相迎。太陽是如此的耀眼和迷人,金光四射,與廣闊田野的一片金黃交相輝映,渾然一色。村裏村外,田間地頭和通向村莊的道路上,隨處可見喜獲豐收的農人或擔或挑或趕著車子正在忙著秋收,家家戶戶場裏院裏堆的放的架上掛的,紅一片黃一片滿眼是收回來的莊稼;大囤圪堆小囤滿,糧食打得沒處放,到處都是一派豐收的喜慶景象。一好百好,這年不僅地裏莊稼收成好,村裏每家各戶房前屋後栽種的一片一片果樹、梨樹、柿樹、棗樹上,也都碩果累累,果香飄蕩,沁人心脾。就連鄭家院裏栽種的那棵果樹,枝頭也掛滿了果實,鄭媽說,這棵果樹自從掛果以來,從來沒有像今年這麼謝主,結出這麼多又大又紅喜人的果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