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4章(2 / 3)

月黑星稀,樹影搖曳,一行人踏著很厚的積土走了一夜,當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如約而至時,他們的身影已出現在了孝河灣道上。大家雖兩天兩夜幾乎沒合一眼,長途勞頓,吃盡了苦頭,但都為能將鄭興從危難中救出感到一身輕鬆。

車子行到孝河廟前,看著一河孝水和這裏的一草一木,想到鄉親們如此艱難地將自己救出,別離家鄉已有數月,蒙受了不白之冤的鄭興倍感心酸,再一次熱淚滾滾而下。黑子一怔停住車子道:“離家數月,牽掛家中的老母親了吧?”

鄭興難受地痛聲說道:“怎麼能不牽掛,母親養了我這麼大,如今卻孤苦伶仃一人在家,自己卻不能盡得一份孝心。如若不是家中有紫娟陪伴,我這個做兒子的就更不稱職了,真難以想象老人家是怎麼熬過每一個日日夜夜的!”

二愣停下腳步,回身看定車上坐著的鄭興,粗門大嗓地說道:“別難過了,鄭興,不管怎麼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下總算虎口脫險,把你從大牢裏救出來了,你這樣流淚讓大家心裏都不好受!”

聽二愣這麼說,鄭興更加淚流不止,說鄉親們費盡周折,付出這麼高的代價把他從大牢中救出,恩重如山。即使這輩子報答不了,下輩子當牛做馬也要接著報答,便要讓車子停下,說他要到孝河廟中許個願去。

魏老先生卻不依,說你身上傷勢嚴重,哪裏顧得了這些?再說也不必報答什麼,多少年來,孝河人家都是這樣過來的,一人有難,八方支援,甚至不惜去舍身救死,追求的就是這種大孝至愛,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魏老先生說著,心情變得異常沉重起來。他沉默半晌,喟歎說,實在要報答,也得先報答我女兒婷婷,這裏頭她受的委屈最大,要不是違心地把她一紙婚約許配給了何金貴,設法及時從何家借到三萬兩銀子,恐怕到現在人還在大牢裏呢!

鄭興心頭不禁湧起一陣難受,忍不住淚水竟又滾滾而下。眾人聽魏老先生這麼說,也都心如刀割。前頭拉車的黑子更猶如掉進了冰窟窿,禁不住渾身發抖,難言其痛。魏老先生見此時誰也不說話,歎一聲接著道:“說到這上麵,我不得不再說兩句。讓我最痛心的是,我是對得起了鄭興這孩子,但我卻對不起兩個人,違了他們的心願。一個是我的女兒:我女兒正值豆蔻年華,長得如花似玉,卻違心嫁給比我小不了幾歲、半截身子已埋進土裏的老死鬼何金貴,這全是我的罪孽,我就是下輩子當牛做馬變烏龜,也贖不了我的一身罪過啊!對不住的另一個人就是黑子。黑子多憨厚多能幹的小夥,我老魏忠打心裏喜歡,可這老天爺似乎在故意作弄我,讓我掉進了錢眼裏,想不到一時渾渾噩噩,頭腦發熱,事情會陰差陽錯地弄到這種地步!唉,我老魏忠真該死,實在對不住這兩個孩子……”說著,淚花在眼眶裏打起了轉,跟著眼淚就嘩嘩下來。

黑子大為感動,他停下腳步,強忍著心中難受道:“魏叔,你別為這事難受。我想得開這事,救人要緊。隻要能救出鄭興,縱然我和婷婷今生今世難得成全也值,我跟婷婷之間的事,從此誰也再別提了,我們會很快忘掉這件事的!”

眾人聽黑子如此說,心中都難過不已,誰也不說一句話,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車輪滾滾,隨著疲憊不堪向前移動的腳步,不覺大家已進了村。然而,誰也意想不到,剛進村街,竟傳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天塌地陷般的噩耗。王媽帶著三個兒子滿臉悲戚地從街上過來,一眼看見魏老先生領著一幫人從兵站大牢裏將鄭興救出回來,便停住腳步抹著淚水泣道:“親家,出大事了,想不到婷婷她……”話沒說完,已是泣不成聲,喉頭像塞了一團什麼東西似的那麼難受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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