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見婷婷仍在哭泣,怎麼勸也勸不下,不由火氣就上來,他放開婷婷的手站了起來,眼睛瞪著婷婷發瘋似的大聲吼道:“我的好婷妹呀,你為什麼聽不進去我的話呢?眼下,鄭興還在大牢裏關著,命在旦夕,借不到銀子盡快將他救出,我怎麼會顧自去遠走高飛呢?”婷婷停下哭,頗為激憤地道:“你以為從何金貴手中能借到三萬兩銀子?你別這樣逼我,我不會服服帖帖嫁到何家去!我心亂如麻,你快走開我身邊,我要坐下好好歇歇,想自己一個人清淨一會兒!”
二人將自己憋著的一肚子氣發泄出來,情緒便漸漸緩和了下來,麵前波光閃耀的一河孝河水讓他倆頓覺眼前一亮,心胸一下開闊了許多。隨著滔滔滾滾、嘩嘩奔流的河水,此時二人的腦海裏漸漸浮現出他倆兒時河邊追逐打鬧的情景來。沉寂了一會兒,黑子凝望著河水,緩聲問道:“婷婷,你還記得不,一次你被我和鄭興帶到這裏遊泳?”婷婷平靜地道:“怎麼不記得,我見你和興哥在水裏遊泳,一時激動也跳了進去,不想剛進去就被湧過來的一個浪頭打翻在水裏,當時我嗆了水失去控製,迷迷糊糊幾乎失去了知覺,要不是興哥和你把我及時救出,哪裏還有我今天。”黑子淡然一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就是從那次起,你再也不敢下水了,不過從那次之後,你卻學會了感恩,記人好處。”
聽黑子這麼說,婷婷此時竟動了情,她從袖中掏出一塊絲帕在掛淚的眼角摁了摁,輕聲說道:“所以,自從興哥下在牢裏,生命危在旦夕,我的心比刀捅還要難受。”黑子接言道:“那你為什麼此時想放棄救他?”婷婷沒有接言,凝神望著眼前的河水沉默在那裏。見婷婷大半日都不做聲,黑子一愣道:“婷婷,你在想什麼呀?”
婷婷淡然一笑,道:“我沒想什麼。”
二人正說著,在他們的視線裏,卻突然發現前麵道上有兩個人由遠及近緩步而來。黑子一驚道:“有人來了,快躲躲,別讓人發現我倆!”婷婷立刻驚懼不已,二人急忙躲在巨石之後小心向外探望。過了一會兒,他們看到那由遠及近過來的地人是一男一女,雖然看不出是誰,但那兩個人卻距他們越來越近了。
這時,隻見走在前麵的那個女人從道上走下斜坡小路,在河邊停住了腳步,隻見她漫不經心地在一塊青石上坐了下來,開始脫身上的衣服。當後麵的那個男人也從斜坡小路下去走到河邊時,那個女的已脫光衣服赤條條地跳進一汪淺水中,仰麵躺著,顯得十分悠閑自在,任那清澈的河水從她潔白如玉的肌膚上流淌而過,激起一朵朵白亮的浪花。隨即,那個男的也便脫光衣服跳入水中,向那女的靠近過去,兩人靠得好近,像一對水鴨在水中遊來蕩去的,甚是舒心快活。
黑子凝神望著直發呆,他覺得好生奇怪,索性便從巨石後走出,蹲在一棵樹後久久地凝視著泡在水中的那對男女。婷婷卻躲在巨石之後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她的心緊緊揪著,生怕被人發現抓了回去。她小聲對黑子說:“黑子哥,你別在那兒張狂了,快回來躲著,讓別人瞧著會惹出麻煩來!”黑子說:“別怕,不會有人發現我倆在這裏躲著,我覺得這兩人好奇怪,在水裏玩得那麼瀟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兩個什麼人?”
過了一會兒,那一男一女終於從水中出來了,白花花的兩條身子站在那裏晾了一陣,然後在河岸上坐下穿好衣服,才爬上斜坡小路一前一後朝他們這邊道上走來。
走近了,黑子此時才看得清清楚楚,原來那兩人卻是從兵站回來的來喜和媳婦三妮子。黑子的心這時才跟著一下放鬆下來,口中不由顧自罵了一句:驢日的來喜,收留了個叫花女媳婦倒活得瀟灑起來了,我隻當過來的是什麼鳥人!
來喜領著媳婦三妮子一顛一顛走著,一眼望見黑子,停下腳步就急切地喊了一嗓子:“黑子,你怎麼會在這裏?”他從斜坡小路飛奔下來,兩人多日未見,此時相遇倒像恍若隔世,一下緊緊抱在一起。來喜在兵站經受了嚴刑拷打天大委屈,此時一見黑子,話沒三句,便淚流滿麵地嗚嗚哭著訴說起兵站的冤枉事,說沒想到自己還會從大牢裏活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