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被魏老先生訓了一頓,一臉懊惱就又折身出去,可剛一出門,就見魏媽從喜房那邊過來。魏媽對黑子依然心存戒備,生怕黑子溜進新娘子的喜房裏去勾引女兒,臉上不由掠過一片疑雲,二人對視一眼,黑子有所警覺,低頭走出了院。
新娘子喜房裏,窗上貼著一對大紅喜字,到處飾掛著各色彩帶,顯得格外喜慶。紫娟、山花和幾個年輕媳婦正幫著婷婷梳妝打扮,整理要帶走的嫁妝。已有兩天水米未進的婷婷卻麵色憔悴,心如刀割,眼裏噙著淚水。山花拿起一件大紅漂亮的嫁衣對婷婷道:“婷婷你看,這件嫁衣多漂亮,快穿起來試試,要是得體好看,過一會兒上花轎就把它穿上。”婷婷卻連一眼也不看,把臉別在一邊,冷冷地回道:“嫂子,我心亂如麻,不想試……”
山花便勸道:“婷婷,今天是你出嫁的大喜日子,你可要想開些,事情走到這一步誰還有什麼辦法呢?還是穿上試試吧,不聽人說,女人一生中最風光、最得意的時候,就是穿著漂亮嫁衣的這一天,怎麼能不穿?”婷婷輕輕推開遞在麵前的嫁衣,聲音悲淒地道:“嫂子,你別勸我了,我的心早已死了,誰勸也勸不過來,要不是心中還惦記著一個人,早一頭撞死在牆上了!”
紫娟似乎看出了婷婷的心思,飛快地看了眾人一眼,湊過身去把手附在婷婷耳邊小聲說道:“婷姐,剛才我在外麵看見黑子哥來了!”婷婷露出一副很失望的樣子說:“我才不稀罕他呢,他算不上一個男子漢,他沒有勇氣和膽量把我帶走,我恨透他了!”山花一邊聞聽不禁驚詫起來,連忙打住話頭看著婷婷說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傻話,過一陣何家娶親的車馬轎子就要到了!”紫娟瞟向一旁的眾人一眼,接了自己剛才的話小聲問婷婷道:“婷姐,你別騙我,鬼才相信你心中不想念黑子哥呢,除了黑子哥,你心中還惦記誰?”
婷婷一怔,生氣道:“紫娟妹妹,想不到連你都不相信我,不理解我。他這種沒膽量背信棄義的混賬鬼,我怎麼會惦記他呢?要不是心中放不下關在大牢裏命懸一線的興哥,為救興哥想從何家借三萬兩銀子,我不會這樣服服帖帖地坐在這喜房中!”說著,淚水就嘩嘩下來。紫娟忍不住也眼圈紅了,緊盯著婷婷有些吃驚地道:“婷姐,你怎麼總說傻話,他何家哪肯借給你三萬兩銀子呢?聽說,何家今日是請了祁縣高家鏢局來娶親的,他要肯借給你銀子,還會這樣做嗎?”
婷婷目光一閃,如夢初醒,似乎此時才突然意識到什麼,凝神思忖半晌,說道:“何金貴財大氣粗,根本瞧不起我們魏家人,不借給銀子也罷,還揚言來娶親時敢說半個不字,他就是搶也要把人搶走,這也欺人太甚了!我聽我爹說,萬老板萬叔說好昨晚就叫西關車家七兄弟來,結果到現在都不見來人,我爹急得要命!”她的眼睛有些發直,目光憂鬱地望著窗外。紫娟連忙勸道:“婷姐,不管怎樣,今天是喜慶的日子,你該穿好嫁衣高興才是,別枉了這個好日子。”
婷婷一臉苦澀,痛聲道:“紫娟妹妹,你別再勸我了,你根本體會不到我的心情,我的心無時無刻不在滴血,再過一會兒如果還等不來車家兄弟,我已想好了對付何家來娶親要把我搶走的辦法。”紫娟聽得有些吃驚,擔心地問道:“婷姐別說傻話,何家請祁縣高家鏢局的武把子來,你一個女孩子家,雙手無縛雞之力,能有何好辦法對付?”
婷婷沉思片刻用疑惑的目光看看紫娟,又看看正在一邊整理嫁妝的山花,說:“紫娟妹妹、山花嫂子,我說出來,你倆可要為我保密啊!”二人目光緊緊地盯著婷婷,山花從一邊走過來坐在婷婷身邊,說你放心,我們會為你保密的。婷婷就說:“我要為我自己做主,過會兒何家娶親的來了,絕不能讓何家把我搶了塞進花轎,落在他們手裏!”說著,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停了下來,目光陰鬱地陷入一陣沉思。紫娟與山花聽得茫然,目光驚疑地盯著她,山花便問道:“你快說呀,到底是什麼辦法?”婷婷苦澀地一笑,神情頓然放鬆下來,說她這會兒先要去如趟廁,待過會兒回來才告訴她倆,說時已起身向門外走去,紫娟、山花一臉茫然,目光望著婷婷輕步走出門外,二人驚疑地對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