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金貴聞言一怔,頗感意外,看著孫大掌櫃的臉問道:“有這麼嚴重嗎?”孫大掌櫃說:“可不呢,哪一件事情辦起來不要銀子過手?這一樣一樣加起來,數目就大得驚人,好些需用銀子的地方,現在還沒顯露出來呢!”何金貴略顯愁容,沉吟道:“去借,孫大掌櫃即刻就動身去借,打著我何大東家的旗號,先到萬茂盛字號問萬老板借三萬兩銀子過來應急,無論如何不能讓這樁喜事辦得落了底!”孫大掌櫃看著何金貴口中“嗯嗯”地不住應著,立刻折身低頭出門去了。
何金貴打發走孫大掌櫃兀自憂思半晌,便從太師椅上起來,正欲抬腿往門外邁,吳二掌櫃就急慌慌地一頭撞了進來,把何金貴猛地嚇了一跳。何金貴穩了穩神,拿眼睛瞪著吳二掌櫃驚詫道:“出什麼事了,把你急成這樣?”
吳二掌櫃神色慌張地說:“何大東家,夥計剛從魏家送完貨回來,魏東家和新娘子都一肚子怨氣。他們說,明日就是大喜日子,卻還從未與何大東家謀過麵,不知何大東家長什麼模樣,無論如何要讓何大東家在明日上門迎娶之前,從百忙中抽出身來親自登門一趟,說有要事相商!”
何金貴聞言,臉上現出輕蔑之色,沉思半晌,很不屑地說道:“這個魏東家也真是不識好歹!操辦喜事所需物品,我何某幾乎大包大攬了,那天又送去三千兩銀子,還不滿足。都這個時候了,還非要我何金貴親自登門一趟不可,豈有此理!”他凝眉踱了幾步,回頭望著吳二掌櫃極傲慢地說道,“那我何金貴要是不去呢?”
吳二掌櫃聽得一愣,猶豫了半會兒,望著何金貴誠惶誠恐地說道:“大東家,這可是魏東家鄭重提說的。夥計臨出門時魏東家還跟出來再三叮嚀,一定要何大東家在明日迎娶之前登門一趟的,如果何大東家不答應,魏東家說,說明日就……就……”見吳二掌櫃有些閃爍其詞,何金貴臉上一怒,眼睛立刻瞪向吳二掌櫃追問道:“他魏東家說什麼?說呀,別吞吞吐吐的!”
吳二掌櫃這才接著說道:“魏東家和那新娘子都說,如果東家在明日迎娶之前不親自登門一趟,魏家明日的喜事就不辦了!”
“他說什麼?”何金貴聞言一震問道。
吳二掌櫃又重複了一遍。
何金貴把目光望向窗外滿臉怒色道:“真他媽的晦氣,這魏東家也真夠得寸進尺不近人情的了,要什麼我何金貴給什麼,到這個時候了,卻要我何某親自登門一趟,豈不是在故意作弄我何某?哼,我何某可不是井裏的吊桶,任人隨便擺布的!”他悻悻地坐回到椅上,沉思良久,突然抬臉望著吳二掌櫃開口問道,“新娘子她說什麼來著沒有?”
“那新娘子她……”吳二掌櫃臉上現出難言之色,遲疑了半日,才原原本本地說道:“那新娘子一臉的不高興,她說何大東家也太盛氣淩人了,根本不把魏家放在眼裏。好歹她也是個人,明日就要做新娘子了,可壓根兒還沒見過這個新郎官長何模樣,讓我趕快回來回何大東家話,如若今日不親自登門,明日就別怪他們魏家不客氣了!”
何金貴聽得頗感驚訝,但略一沉思,卻突然目空一切地發出一陣狂笑。吳二掌櫃頓感莫名其妙,驚問道:“何大東家,怎麼了?”
狂笑過一陣,何金貴漸漸停了下來,他不屑地道:“哎呀呀,實在可笑!都這個時候了,連將要到手的新娘子也跟我何金貴鬥起心眼來了。我何金貴也不是泥捏出來的,連這點小伎倆都對付不了,能混到今天這地步?”說著,騰地站了起來,剛才還狂笑不止的他,臉色頓然間變成了豬肝,眼中射出兩道凶光,望著吳二掌櫃恨聲道,“吳二掌櫃,你馬上親自到魏家回我的話,就說我何金貴今日不想登門,明日的新娘子娶定了!到明日去迎娶,魏家不得有半點怠慢,倘有不善之舉,就是搶也要把新娘子搶回來!走吧,你現在就動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