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7章(3 / 3)

黑子抬頭望了望天,頭頂的月亮正被飄來的一片薄雲遮蓋在裏麵,他警覺地一麵察聽院裏的動靜,一麵慢步朝院門那頭繞去,像做賊似的。不一會兒,院門真的開了,朦朧的月色下,便見一個人從門口探身出來。黑子頓時驚喜萬狀,快步走了過去,口中小聲喊道:“婷婷,我的好婷妹呀,總算見到你了!我早就來了,可把我等急了!”說著,便要上前去拉婷婷的手。

“啪!”的一聲,隻見那人突然跳出大門,抬手一掌扇在了黑子臉上,口中罵道:“不要臉的東西,我早就料定是你,俺家婷婷是有主的人了,你怎麼還來勾引?”黑子大吃一驚,登時被猛不防一掌扇得蒙在那裏,大半晌才愕然道:“魏嬸,是你……”

看著夜色裏魏媽憤怒的麵龐,黑子不禁後退了兩步。原來,黑子拿磚頭敲擊後窯壁時,可巧魏媽來到女兒屋裏取後牆掛著的燈籠要去如廁,牆壁上均勻而有節奏的三聲響聲讓魏媽頓生疑竇。這麼多年她都從未聽到過窯後壁上出現過這樣的聲響,見女兒今日突然出奇地梳理打扮得一頭光鮮,魏媽立刻斷定,這聲響一定是衝女兒來的,十有八九是趙家門裏那個不知趣、沒教養的黑頭鬼在設法勾引自己的女兒。而黑子呢,遲不來早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叩響了牆壁,這讓婷婷心中甚是著急,但又不敢吭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神色慌張,卻連一點辦法也沒有。魏媽見狀,倒一下很能沉得住氣了,她不以為然地信口說道:“這深更半夜的,不知是誰家的死孩子玩瘋了還不回家,用磚頭敲擊咱們家的後壁,待娘出去如完廁後順便去看看。”說著,便提了燈籠轉身出來。婷婷見事不妙,欲趁娘如廁之際快速出去讓黑子先躲掉,然而當她走過去開門時,屋門已被娘從外麵閂死了。

魏媽狠狠扇了黑子一耳光似乎還不解恨,口中仍在大罵不休:“你個沒教養的,我早就看出你不是正經東西,以後別再來勾引我女兒!”黑子一時被罵得狗血噴頭,昏天黑地,站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抬眼看了看魏媽分辯道:“魏……魏嬸……我跟婷婷隻……隻是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

魏媽立刻打斷黑子,目光凶狠地瞪著他怒喝道:“不要臉的,我女兒再過兩日就要穿鳳衣戴鳳冠出嫁了。你別癡心妄想,快快滾開,站久了別衝了我家的滿門喜氣!”

滿臉羞愧的黑子被此言激得頓時大怒,他的渾身在劇烈地顫抖著,禁不住火爆性子騰地上來。隻見他朝魏媽逼上去兩步,兩眼瞪著魏媽,嘴裏發瘋似的喊道:“你……別欺人太甚魏嬸,我怎麼不知道你女兒將要出嫁,我隻是來見她一麵,我不是強盜,我不會把你女兒搶走……”

猛不防地,魏媽被黑子幾近瘋狂、咄咄逼人的怒吼嚇了一跳,她的身體變得有些發抖,用極其恐懼的目光瞅著黑子便朝門裏退去,隻聽得“咣當”一聲,門被從裏麵緊緊關上了。此時,心中充滿恐懼的她,在門裏用身體將門死死抵住,站在那裏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門外,黑子見狀,一時竟瘋狂起來,他撲在大門上,用手猛烈地拍打著大門,聲嘶力竭地呼喊道:“把門打開,把婷婷藏在什麼地方了?我要見她一麵!我不是強盜!我不會把她搶走!你為什麼不許我見她一麵?”

外麵黑子猛烈擊打大門的聲音和他發瘋似的呼喊,婷婷在屋裏都聽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她已完全明白外麵發生的一切是怎麼回事,頓時陷入極度悲痛之中。對婷婷而言,她跟黑子二人之間長期以來一直遮遮掩掩的愛戀關係,這張神秘的窗紙一旦被捅破,一切也便無所畏懼,什麼都豁出去了。見此情形,她的心中怒火在激越地燃燒著,她已完全絕望,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感情,一麵用手猛烈擊打屋門,一麵瘋狂地呼喊著:“我要出去!快放我出去!娘,把門打開,你為何把我關在裏麵?女兒求求你,快把女兒放出去,讓女兒見黑子一麵!”

哭聲喊聲混在一起,從裏麵傳了出來,這喊聲異常高亢激越,衝破寂靜的夜空傳得很遠。魏媽依然在喘著粗氣,用身體死死抵住關得嚴實的大門,對這對有情人的呼號無動於衷。

那夜,黑子記不清自己在魏家大門外瘋狂掙紮了多久,也記不清自己是何時離開那裏,又是怎樣一步一步地回到家中倒在床上的。他像一頭受傷的雄獅,心中充滿難言的苦衷和委屈,一覺睡到翌日日至中天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