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剛用讚賞的目光望著黑子,心平氣和地說:“兄弟這話我可愛聽,趙家尚有你我二人在,就絕不允許她們妯娌間把事情鬧起來。”想了想猶豫片刻,“關於我娘吵叫著要重分家產的事,女人家,就讓她一個人吵叫一陣子。盡管爺在世時未立下字據,但誰也推翻不了,還是以爺所分為準。大家都一屁股坐得穩穩的,別跟他們去計較那些閑言碎語,讓她吵叫一陣也就過去了。至於說我娘手裏攬著爺留下的一些銀兩什麼的,等爺的喪事辦完後,按老兄弟三人每人一份,該得多少是多少。”
聞聽趙金剛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黑子母子不由都長舒了一口氣。黑子沉吟片刻,還是把話題轉到了張彪、王巨身上,說:“金剛哥,你對我們趙家發生這事的處理辦法兄弟我一百個讚成,但要將兄弟帶回的兩個朋友看做歹人,兄弟實在不能理解,好像我黑子也不是正經人了。”
趙金剛站起身來,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黑子兄弟,你從小就為人正派,耿直忠厚,怎麼能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相提並論呢!”他走到黑子跟前放低聲音說,“黑子兄弟,話是這樣說,不過,你可別大意。瞧著那兩人滿臉凶相,神色怪異,你金剛哥也覺得不大對勁,你還是聽你金剛哥的話,及早把那兩人打發了去!”
黑子聽得心裏登時疙疙瘩瘩很難受,火暴脾氣立時就上來,站起身正欲跟趙金剛爭辯,卻見張彪、王巨突然推門走了進來。張彪、王巨進來先未開口說話,傲岸著臉,用異常冷峻的目光在屋裏逡巡了一遍,然後便將咄咄逼人的目光射在了趙金剛的臉上。這令趙金剛有些不寒而栗,登時感到有一股寒氣從後背漫起傳遍全身,他有些不自在起來,躊躇片刻,趁兩人與黑子說話之際便悄然出門溜之大吉了。
趙金剛走後,張彪問黑子此人是誰,黑子說是他的堂哥。張彪一臉怒意地看了一眼黑子,點頭道:“是你的堂哥,我還當是什麼心懷叵測之人呢。”黑子一怔,連忙分辯道:“哪會是這樣,呃,你倆過來得正好,飯菜都做好了,兄弟正要去請二位過來用餐的!”
黑子娘杏花在灶頭忙碌了許久,已為久別而歸的兒子和來客備了一桌香美的飯菜。黑子滿腔熱忱地把存放多年的一壇家鄉特產羊羔美酒抱出來招待朋友,說此乃諸葛孔明最愛喝的好酒,攢放了多年,今日拿來款待二位稀客。張彪、王巨這種重情重義之人,見朋友熱情款待,桌上自然與黑子稱兄道弟,無所顧忌地開懷暢飲,結果喝得酩酊大醉,搖搖晃晃,被黑子扶到後院客房呼呼大睡去了。
黑子也有七分醉意,飄飄欲仙的樣子,躺在床上心馳神往,心中不禁想起自己逃身在外日夜思念的心上人婷婷。昏昏睡去的他突然矇矇矓矓看見,婷婷滿麵春風正在對著銅鏡梳理打扮,然後對他深情地說:“黑子哥,自從你走後,我日夜思念,盼你早日回來,現在你回來了,為什麼不來看我?”黑子突然醒來睜開眼睛,他黝黑的臉上罩著一層紅暈,立刻從床上爬起晃悠著往村裏去了。
事情說來也怪,他剛至中街,果然就覺眼前一亮,迷迷糊糊地望見婷婷穿戴整齊,衣著光鮮地跟在山花身後從對麵小坡上走了下來。
黑子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定睛又望了半晌,這時他才確信無疑,跟在山花嬸子身後下來的就是婷婷,登時高興得身子一下就長了五寸,幾乎跳了起來。
原來,黑子回來的消息不脛而走,竟也傳到了魏媽的耳朵裏。魏媽一聽說黑子回來,臉上不由就罩了一片愁雲,她唯恐自己的女兒婷婷又被黑子勾引了去,做出傷風敗俗的事來,便對女兒婷婷說,女孩子家要守規矩,有事沒事的別往村裏跑,免得人們說三道四。婷婷就說,我跑村裏與別人何幹,憑什麼說三道四?魏媽有些話難於啟齒,就說,你能不知道?你別問我!不讓你往出跑你就好好在家待著。婷婷哪會屈從於母親的威嚴,與黑子別離已久的她像著了魔似的,苦著臉凶著臉哭著臉與魏媽吵鬧哭叫,說我沒自由了?偏要往出跑!魏媽急了就說:你有膽量,敢跑出去就打斷你的腿!婷婷便嗚嗚地哭,但最終還是屈從了母親,滿眼噙著淚水回到自己臥屋。
山花走進魏家被魏媽招呼落座後,屋裏掃了一眼不見婷婷,便故意聲張道:“呦,魏嬸,怎麼不見婷婷呢?”魏媽正在做活,麵帶不悅歎說:“唉,人大心大管不下了,鬧著要出去,我不讓她走,哭鬧過一陣,就回到臥室去了。”
山花聞言,點了點頭,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