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先生大喜過望,問道:“你有什麼好辦法,說出來讓爹聽聽!”婷婷十分自信地說:“爹,興哥是能提得起筆來的秀才文人。女兒都想好了,等天一亮,女兒就跑去告訴鄭伯,叫他讓興哥趕緊寫一紙訴狀,遞到上頭衙門裏去,說他們仗勢欺人,陷害平民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敲老百姓的竹杠。衙門的大老爺接了狀子一發怒,不摘掉他們的烏紗帽才怪呢!”
魏老先生聽了女兒的“錦囊妙計”,頓感吃驚,立即反對道:“我的好女兒呀,你可千萬別胡來,給爹瞎折騰添亂!說你沒經見過世事就是沒見過世事,你懂什麼?你想想,自古以來,哪家衙門不是朝錢開著?他們相互勾結,官官相護,沆瀣一氣,是你一個小小的百姓能告得倒的?再說,你鄭伯本來就病病歪歪的,一聽這種辱沒人的事,怕不一時氣得要了命才怪哩!”說到這裏,一臉肅穆看了看魏媽,又看了看兒女婷婷,接下去大聲道,“我現在告訴你們娘倆,誣陷鄭老姓名犯忌水神的事,誰也不能說出去,尤其不能讓鄭家人知道啊!”婷婷聞言一怔,有些不服地道:“爹,您為這事發愁拿不出辦法來,要我娘倆為你出主意想辦法,女兒想了半天好不容易為爹想出個好主意,爹卻膽小怕事,可爹想想,讓興哥到哪裏去弄那麼多銀子?”魏老先生滿臉愁雲,感歎道:“唉,誰管你到哪裏去弄?開口要三百兩銀子,還要我叫鄭家在幾天內湊齊,拿著給他們孝敬去,鄭家上哪兒去弄那麼多銀子?即使把僅有的一頭耕牛和幾坰地全賣掉也湊不起來,這不是成心要人的命嗎?”
“爹,女兒怎麼越聽越糊塗?”婷婷瞥去魏老先生一眼,嗔怪道,“女兒給爹出主意讓鄭家去告狀,爹說如今官官相護使不得,可爹現在卻又覺得鄭家拿不出銀子來,爹怕這怕那的,那隻有爹自己想辦法了!”見父親表情極為痛苦,坐在椅上沉思著,頓了頓,突然轉了話題道,“不說這事了,不說這事了!爹,還有哪件事讓爹發愁?”
魏老先生不想當著女兒的麵講黑子的事,佯裝生氣道:“問這麼多幹嗎,你又沒好主意?別煩爹了,讓爹安靜著歇一會兒好不好?”
其實婷婷何嚐不知父親心裏裝著的另一件事是黑子的事呢?此時她隻是想從父親口中探得,如何才能盡快擺平黑子闖下的禍事。見父親一口回絕了自己,便撒嬌地上前搖著父親的臂道:“爹,您剛才說讓我和我娘替你出主意,現在卻又不說了?女兒就是要問,到底還有什麼一件事讓爹心裏發慌?爹,您快說給女兒聽!”
魏老先生經不住女兒拿慣用的手法折騰,迫不得已道:“快別折騰爹了,還不是黑子闖下的禍事?縣衙捕快下來兩次都未拿捕到,杜大人說,今後不再派捕快下來緝捕了,要爹三天內領著人親自到縣衙去負荊請罪!你說,他們拿刀執杖下來都抓不到,叫我這個老不死的上哪兒去尋找黑子,這不是故意作弄人嗎?”魏媽聽得,神情凝重起來,望著魏老先生沉聲道:“縣衙捕快真要是不再下來,風聲過去,幾天後也許黑子會自己回來。可我現在要提醒你一句,即使黑子回來站在你麵前,同飲一河水,都供一廟神,也不能把人領著交到縣衙裏,讓黑子去吃棍棒蹲大牢!真要那麼做了,你老魏忠可再沒臉見咱永安堡人啊!”
“這也用得著你來教訓我?你把我當什麼人了?”魏老先生臉色一變道,“我魏忠活一輩子甚事沒見過,絕不會被他們幾句話給嚇住去做那種事。再說,黑子也不是吃素的,他哪裏會自己跑回來落在他們手中。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讓他逃去吧,躲過一日算一日!”
魏媽重重地點了點頭,但她的臉上表情卻有些複雜,到底心中此時在想什麼,讓人不好捉摸。婷婷思忖半晌道:“爹,要女兒看,那杜大人說縣衙捕快不再下來捉拿黑子,要爹領著人親自送去就寬大處理,那一定是騙局,是他們擺的迷魂陣。他們放出這話來是在誘騙黑子自己回來,黑子一旦回來,立刻就會被他們緝拿到手。爹,你說這事該怎麼辦呀?”魏老先生望女兒一眼,想了想,話中有話地說:“怎麼辦,還用你著急?自會有人給他拿主意的。叫我估摸,黑子現在一定不會走遠,沒準就在孝河灣那片林子裏躲著!”
聞聽此言,婷婷臉色微變,看著魏老先生急道:“爹,黑子要真在孝河灣那片林子裏躲著,萬一聽到縣衙捕快緝拿他的風聲過去,就有可能上了他們的圈套……”魏老先生早已感到很煩心了,立刻打斷她道:“哪有萬一?爹剛才不是跟你說了,有人會幫他出主意的,他絕不會輕易回來落到縣衙捕快手中!別問了,快去睡吧,爹也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