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婷婷見父親進門來情緒極壞,把一肚子火氣直往自己心愛的小貓咪身上撒,趕緊上去將小貓咪抱在懷中,用奇怪的目光望著父親道:“爹從縣衙回來,怎麼這麼大的火氣?爹經常說貓帶吉運,怎麼還這樣對待小貓咪?”
魏老先生滿臉怒氣沒理女兒婷婷,他的心中翻騰著從縣衙門帶回來的諸多不快之事,滿肚子煩惱和憤懣在死死地折磨著他,讓他看什麼都不順眼,什麼都很鬧心。他氣呼呼地發過一陣牢騷,才唉聲歎氣地一屁股跌坐在椅上。
婷婷放心不下,抱著小貓咪湊到父親跟前焦急地問道:“爹,您到縣衙去斡旋黑子犯下的事,結果怎樣?”
魏老先生充耳不聞,依然滿臉怒色在那裏沉默著。女兒麵前魏老先生極少如此發怒,而他一旦發怒,別人是誰也不敢接近的,隻有自己寵愛的女兒才不怕他。婷婷見父親悶坐在椅上心情沉重地沒命抽煙,就又問道:“爹,女兒剛才聽爹罵貓咪時帶出話來說,好像他們要向爹要人、要銀子?”
“你煩不煩!一個女孩子家,非要知道大人的這些事?”魏老先生震怒了,陰沉著臉,兩眼瞪著女兒厲聲道。
女兒婷婷的這一詢問,似乎讓魏老先生更加火上澆油,一下讓他連抽煙的心思都沒有了。他呆呆地想著心事,以至後來竟暗自落下幾顆淚來。
婷婷雖心中著急黑子闖下的禍事,一心想知道父親去縣衙斡旋的情況,但她見父親如此盛怒,便不敢再問,隻好抱著貓咪怯怯地走開。
魏媽正在為歸來的老伴熱飯,見魏老先生怒色不減,神情凝重,停下手中的活將目光望了過去,忍不住生氣道:“誰惹你了,還是得罪你了?就是天塌下來,倒不能開口說話了?窩在肚裏還不憋死你!”
魏媽這話還真靈驗,仿佛一位高明的醫先在給病人關鍵處的一劑針灸,一針便見了效果。魏老先生被老伴這麼一激,立刻將手中的煙袋重重地摔在桌上,身體一震,如同決堤般地將自己心中的煩惱和怨氣一股腦兒地發泄了出來:“杜日虛和陳夢章,兩個混賬東西,真是傷天害理喪盡天良,不叫老百姓活了!這成什麼世道?朝廷那兒下壓的徭役、賦稅接連不斷,差事難以應對,我魏忠要撂挑子又不準。老百姓窮得連鍋都揭不開了,讓我當替罪羊,為他們去幹那種擦屁股的缺德事?你讓人家上哪兒去弄那麼多銀子?黑子的事讓人更氣憤,打了縣衙官差犯下事,他們派捕快下來兩次都未緝拿到,要我三天之內把黑子交到縣衙去,叫我這把老骨頭上哪兒去找?”
婷婷聞言一震,立刻丟掉手中的貓咪過來問道:“爹,他們蠻不講理,黑子全是因為他們無理才跳上台去打了人的。爹,縣衙到底會將他怎樣?”
“唉,快別提了!”魏老先生沉默半晌,搖頭歎道,“黑子打了縣衙官差,還能有什麼好果子吃?怕是早晚要被緝拿去的,挨了夾棍板打得皮開肉綻,再重罰銀兩還要下大牢呢!”
婷婷的臉上被愁雲所籠罩,凝神想了一會兒,望著父親有些疑惑不解道:“爹到縣衙走後剛一陣,緝捕黑子的縣衙捕快很快就來,全村搜尋遍都沒抓到黑子。就在爹回來一個時辰前,那夥衙役又來突襲搜捕,村裏沒抓到就朝孝河灣樹林裏撲去。爹,女兒問您,最終黑子被緝拿了沒有?”
魏老先生輕舒一口氣,望著窗外道:“黑子打完人隨即便逃之夭夭了,哪能緝拿得到,那幫衙役最終還不是赤手空拳回去!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黑子總有一天會落在他們手裏。”
婷婷聽得更加惶恐不安起來,目光緊緊盯著父親急切地問道:“那該怎麼辦呀,爹?爹快出個主意,能有什麼辦法不讓他們抓到呢?”
“你怎麼這樣煩人?滾開,滾開!”魏老先生聽得眉毛登時直豎起來,轉臉凝視女兒半晌,大聲道,“你爹又不是活神仙,能有什麼好辦法不讓抓到?除非黑子上天入地,或者逃到天南海北在人間蒸發,真是的!”
婷婷見父親用奇怪的目光看她,頓時意識到父親看出了其中的破綻,登時嚇得伸舌縮脖,急忙用手去捂嘴巴。而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卻都讓灶頭忙活的魏媽早已聽在耳中看在了眼裏,而很是警覺的魏媽,立刻將疑慮而略帶憤怒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