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一急,大聲喊道:“驢日的黑子,你瘋跑甚?是我,二愣!”
黑子一聽是二愣自報家門,立刻收住腳步,調頭喘著粗氣罵道:“驢日的二愣子,都快把我嚇死了!你倆怎麼也來這裏?”
二愣道:“我倆到處找你找不著,都快把人急死了!”
幾人忙坐了下來,鄭興將官差突然進村行拿緝捕黑子的事告訴了黑子父子二人,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可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回去,要被那幫狠心的家夥抓到,打你個皮開肉綻半死不活不說,最後還要把你下在大牢裏的。黑子依然驚魂未定,朝林子四周望了望,說你們不必擔心,這情況我已知道,我又不是沒長腿,絕不會落到他們手裏去!
有幾聲狗叫聲遠遠傳來,二愣很警覺地從林子裏出來,爬到後麵一個土包子上朝孝河灣道那邊望過一陣回來,對黑子爹道:“趙叔,這裏不是久留之地,說不定縣衙捕快很快就會到這片林子裏來搜捕,你快回去吧,我們很快護送黑子往外逃!”
淡淡的夜色裏,黑子爹望著二愣點了點頭,強忍著心頭之痛含淚對黑子道:“兒子,逃出去躲幾天吧,連你爺都沒法挽救這局麵,逃身在外可要處處小心啊!”說時,瑟縮著從身上摸出些碎銀來交給黑子,說讓黑子逃出去路上做盤纏。黑子接過父親遞來的一些碎銀不覺眼圈紅了,竟忍不住掉下兩串淚來。父子倆依依不舍半晌,黑子爹又再三囑咐一番別後保重的話,便強忍著淚水一步一回頭地鑽出樹林走下斜坡,消失在了孝河灣道上。
鄭興跟二愣送出趙叔回來,正與黑子商議出逃的去向,卻忽然聽得林子深處有猛獸的嗥叫聲傳來,這讓已被黑夜嚴嚴實實籠罩了的林中頓時變得更加陰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他們甚是驚懼地站起身立刻循聲望去,天黑林密,黑乎乎一片卻什麼也看不清。二愣說要過去看看,便向猛獸嗥叫的方向走去,可剛走過去幾步,就又聽到幾聲地動山搖的吼聲,三人聞聲大駭,趕緊停下了腳步。
黑子側耳辨聽著聲音驚詫道:“這是什麼野獸在嗥叫?不是狼嗥,也不像是豹子叫!”
二愣一怔,凝神聽罷道:“糟糕,老虎,這是老虎!鄭興你聽,這聲音不遠,怕不出百步之內,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免得遇著老虎遭殃!”說著,驚惶地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緊緊攥在手中,邊往另一麵撤退,邊做出準備與猛虎惡鬥一場的架勢。
“就這麼點膽兒?一聲老虎叫倒把你倆嚇成這樣?”此時的鄭興卻擺出一副很從容的樣子,在身後的一截圓形樹樁上坐了下來緩聲說道,“怕什麼?我倒很想一睹這隻老虎的姿容的。”黑子、二愣很有些不解,看著鄭興一下怔在那裏,正欲開口說話,鄭興又道,“你倆沒聽說過咱這孝河一帶有一隻義虎?聽說它經常出沒於百姓的田間地頭,孝河上下和村前屋後,人們從不去傷害它,多年來受孝河人家義舉的感化,一直與這裏的人們和睦相處,從不傷害於人。”
二愣道:“我聽我爹也說起過這事,可不一定就是那隻義虎吧?”
鄭興道:“怎麼不是,還能有哪隻?要特別牢記,一旦遇著了一定不能惹怒它,因為這隻義虎有它的特性,人不惹它,它從不傷人;人要惹怒它,它的威猛之勢頓時就會爆發出來,絕不輕饒你。義虎義虎,眼裏尤其揉不得一丁半點沙子,非常看不慣那些不仁不義、橫行霸道和心存不善者,見著就想一口吞掉!”
“我不信,我不信!”二愣聽得直搖頭,很不屑地一笑道,“你別憑著你是秀才就倒天話愚弄人,老虎天生那麼烈性,哪有不傷人之理,它怎麼會與人和睦相處?”鄭興立刻反唇相譏,用手一指二愣道:“看看看,我說你二愣子陰陽怪氣的就是陰陽怪氣的,又認死理了!它怎麼就不會跟人和睦相處?沒有這種特性,又怎麼會稱其為義虎呢?義虎義虎,它看重的就是義氣,義重如山啊!”
二愣口中仍然在支支吾吾,說他不相信老虎不傷人。黑子為自己犯下事連累了不少人感到內疚而愁苦不堪,一直情緒低落,不多言語,但聽鄭興跟二愣說到義虎,卻不由插話半開玩笑道:“二愣,這可不能不信,鄭興的話是對的,村裏年長者都這樣講,要不回去問問你爹張好古去,看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見黑子一時又活了起來,二愣立刻瞪著眼睛罵道:“驢日的黑子,縣衙捕快都追到你屁股上了,還有心思拿我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