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神情突然變得憂鬱起來,惴惴不安道:“興哥,一提是縣衙討要柴銀遇過的那夥痞子,我心裏就很是不安。興哥你說,這些人上午跟蹤了我去,被萬叔痛罵了一通跑走,他們會不會尋機報複?”
鄭興尋思半晌,心有餘悸道:“以這夥人不仁不義的秉性,那也說不準,我們還是謹慎防著點好。”
紫薇一愣,滿臉憂色道:“興哥,他們已知道我倆的來去行蹤,萬一被這些人暗中盯梢,可怎麼辦呀?”
看著紫薇很是害怕,鄭興的臉色立時變得嚴峻起來,安慰道:“別擔心紫薇,萬一躲不過真被他們盯上使壞,我就立馬跑到縣衙,找陳夢章告他們的狀去!”
紫薇若有所思沉默了一陣,憂心道:“去告?他們官官相護,咱未必告得贏。”
鄭興現出一臉不服氣的神色,慨然道:“那回為爹和王叔討要柴銀,不就告贏了嗎?自古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這些人的所作所為終究是見不得天日的,陳夢章是大好人,絕不會跟著這些人不講理胡來!”
紫薇道:“遠離惡人,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避開這些家夥不碰上的為好。快走吧,從南街那條朝東的巷子穿過,抄小道就近回去。”
二人說著話剛進南街,目光就被大街上圍觀人群的熱鬧景象深深吸引了過去。近前一看,卻是一個蓬頭垢麵、衣著破爛不堪的叫花女,在被人群團團圍著,滿嘴不停地大聲嚷嚷著瘋話。那叫花子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年紀,好似瘋癲的樣子,但從她滿嘴的瘋話中聽得,她所說的卻都是字句工整的順口溜。二人感到有些新奇,側身擠進人群,隻聽那叫花女聲調朗朗地念起順口溜:
煬帝昏庸掌朝政,
奢侈享樂在洛城;
建造離宮選美女,
徭役橫征民怨騰。
那叫花女看上去似乎瘋瘋癲癲,其實一點也不瘋,隻是樣子像瘋。隻見她一副無所顧忌的樣子,被擠來瞧熱鬧的人群圍在中間,口中不厭其煩地重複著這幾句有板有眼的順口溜。操一腔外地口音,有人就聽出是從南方過來的。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人們都為這個外來的叫花女能說出如此朗朗上口的順口溜感到驚奇,七嘴八舌地評說起來。擠在人群中的黑子拿來喜打趣尋開心。
“哈哈哈,來喜,我有個主意,你聽不聽?”
“我聽,甚主意?”
“過會兒等人群散了,你瞅著把這個叫花女領回去。”
“領回去做甚?”
“哈哈哈,給你做老婆!”
“驢日的黑子,你也欺人太甚了!我來喜窮,是沒錢娶不起老婆,可也不至於到大街上揀個叫花瘋女子回去做老婆這種地步的吧,你損不損?”
鄭興、紫薇在人群中隻顧新奇地擠著往裏瞧熱鬧,好半天都沒有在意旁邊嘈雜議論的那些人,這時忽然聽到黑子跟來喜指名道姓地在相互擠對,循聲望向他倆,連忙將二人喊了過來。
黑子一見鄭興就問道:“哎,鄭秀才,今日到萬老板那裏去借銀子,怎麼樣?”鄭興滿臉喜色道:“不虛此行,如願以償了。”
“那太好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黑子聞聽,充滿希望地驚喜道,與鄭興高興地一擊掌,然後望向紫薇激動地道,“還是你的麵子大!真幫大忙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不日我們就可啟程跑口外販牲口去了!”紫薇一笑道:“不要忘記,將來你們跑口外販牲口賺了大錢,可有我的一份功勞啊!”黑子道:“哪會忘記,到時候,你做老板娘,我們都聽你的!”紫薇笑說:“我不相信,我當了老板娘,你這個大黑頭會聽我的。”黑子就嘿嘿地笑,二人說笑了一陣。
鄭興沉思半晌,問黑子道:“哎,黑子,你今日進城打聽雇請西關車家七兄弟做保鏢的事,說得如何?”黑子語氣肯定地說:“雇請車家七兄弟做保鏢的事,今日已大致敲定。我去時,車家七兄弟正聚在一起飲酒作樂,一個個都生就一身豪俠義氣。我說明來意後,車家老大一口就應承下了。”